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教育之为

作 者:

作者简介:
江涛,男,副研究员,深圳职业技术学院课程研究中心,主要从事教育基本理论研究,广东 深圳 518055;苏德,男,教授,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主要从事民族教育研究,北京 100081

原文出处:
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教育本身的经济属性及其在脱贫攻坚中的出色表现,为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提供了可能确证。共同富裕本身所内含的缩小差距、消解相对贫困等价值诉求以及教育活动本身的育人属性,决定了教育推动共同富裕的价值落点必然聚焦在助力人、产业、文化的发展方面。实践中,要坚持政策性制度和市场性制度相统整、制度性教育和非制度性教育相统整、介入文化和固有文化相统整、干预和自觉相统整的原则,充分发挥教育在人才支撑和技术创新中的超越性优势,促进区域社会产业链上移和区域产业的共生集聚;提升教育供给的可及性,满足不同人群的个性发展诉求,助力人的全面发展和人才红利的实现;依托多元社会教育主体、多元教育载体的干预,有效协统介入文化和地方文化的对立,促进地方文化逻辑自洽的自觉发展。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22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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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5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038(2022)04-0035-08

      在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我国已经到了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历史阶段。“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1]全面推进共同富裕,主要面临各地区发展极不平衡、城乡发展差异较大、相对困难人群仍占一定比例等系列挑战。[2]实施这一伟大工程,一要继续发展经济,“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和稳定可观的物质财富是实现共同富裕的根本前提”[3],要继续把“蛋糕”做大做好;二要缩小差距,“以壮大中等收入群体、提高中等收入群体富裕程度为主要入手点,夯实共同富裕的制度保障……缩小人群、地区和城乡差距”[4];三要化解相对贫困,“着力保障稳定脱贫,建立相对贫困治理长效机制”[5]。由此可见,扎实推动共同富裕阶段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消解相对贫困,消解不同地域和人群之间的相对差距。

      作为“五个一批”的重要组成,教育在脱贫攻坚中发挥了拔断穷根、阻止贫穷代际传递的重要作用。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知识经济蓬勃发展的当下,“通过教育形成的各种知识和能力为个人和社会带来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比以往任何时代都要大得多”[6]。面对共同富裕阶段提出的消解差距,消解相对贫困,“提升全社会人力资本和专业技能,提高就业创业能力,增强致富本领”[7]等时代诉求,必须借鉴以往教育减贫、教育助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科学经验,把教育作为助力新阶段社会发展和个体超越的重要牵引。

      一、教育推动共同富裕的应然取向

      就教育推动共同富裕行动本身而言,首先,教育的存在价值在于其(客体)对主体的满足程度,在于化解相对差距、提高相对贫困群体的收入,这就体现为一种经济性价值;其次,教育的根本特质在于通过培养有用之才来维系社会统治,这就体现为一种社会性价值;最后,教育推动共同富裕的行动起点在于教育、在于人的塑造,教育在任何意义上都是通过人力资本投资实现可持续经济发展的基本因素之一,[8]这就体现为一种人本性价值。

      1.助力人的精神富裕和人的全面发展

      为个体赋能增值,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教育推动共同富裕的重要价值落点。以往的教育扶贫并非“目中无人”,但在助力人的全面发展方面尚存空间。教育扶贫将“两不愁三保障”框定为外显旨归,更倾向于关注贫困群体在物质层面的达标,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贫困群体的精神世界。现实中,尽管不乏一些寒门子弟通过教育手段“拔除穷根”,但这一跨越阶层阻力的代价是“基于个人苦修之上的片面发展,引发严重的成功焦虑,陷入异化与自我疏离的困扰”[9]。

      推动共同富裕的教育行动,对人的发展赋能提出了更高诉求。一是所指向的受众阈度更广。推动更多低收入人群迈入中等收入行列的高阶目标必然要通过更加多元的教育赋能来提升全社会的人才红利,让更多缺少话语权的“沉默边缘人”能够在经济上和文化上提升自己。二是促进人所禀赋的现代化特征更为鲜明。马克思主义认为,人是生产力中最重要的因素。现代社会的发展需要同步乃至引领社会发展的现代化的人。个体只有其态度、思维和价值理念等都经历了由传统到现代的嬗进,并形成趋于稳固的实践行为才能称之为现代化的人。这也正如英格尔斯(Alex Inkeles)所言,“如果执行和运用着这些现代制度的人,自身还没有从心理、思想、态度和行为方式上都经历一个向现代化的转变,失败和畸形发展的悲剧结局是不可避免的”[10]。推动共同富裕阶段的教育行动,就必须要破除个体固化的限制性经验,助力培养反思、革新、创造的进取自觉。

      2.助力产业高移和经济向好机制建设

      助力区域产业进阶和经济发展是教育推动共同富裕最直接、最显在的价值表征。贫困地区相对原生的生产方式和较为初阶的生产技能决定了脱贫攻坚阶段的产业扶贫重点聚焦在农业及其附属产业。这一初阶产业体系可以支撑脱贫达标,却难以消弭知识经济飚进所拉开的东西或城乡产业鸿沟。“目前绝大多数乡村局限于发展农业,这样的产业结构,意味着农民不可能充分就业,乡村不可能繁荣发展,城乡不可能真正融合。”[11]

      扎实推动共同富裕,需要在现代和未来的语境下思考社会“限制性要素”对教育助力经济的左右。在知识经济时代,产业结构主要从劳动、资金密集型产业向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过渡升级。它与以往技术革命主要替代体力劳动不同,对程序化工作和脑力劳动的替代加快,“由此导致中产阶级的扩张放慢,财富向少数人集中态势加剧”[12]。这就是所谓的“繁荣的悖论”[13]。这一阶段的教育行动必须凸显高阶性的产业助力,既要突出高端的技能培训,缓解“繁荣的悖论”引发的结构性就业矛盾:也要推进产业高移,努力发展制造业,不断进行产业技术的迭代升级,不断助力区域产业向中上游产业链攀升。同时,推动经济的发展还体现在助力持续向好机制的建构。教育推动共同富裕的终极旨归并非在“助”,而在于“助”之后的“不助”。只有相对贫困地区实现由“被动”到“自觉”、由“政策之治”到“无为而治”,才能彰显教育赋能高阶性经济的重要意义。

      3.助力文化革新和文化自觉机制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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