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史的传统与嬗变  

作 者:

作者简介:
Yve-Alain Bois,普林斯顿高研院历史研究系教授,美国;周宪,南京大学高研院院长,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江苏 南京 210000)。

原文出处:
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

内容提要:

06


期刊代号:J0
分类名称:艺术学理论
复印期号:2018 年 0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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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18年3月13日16:00-17:30

      地点: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会议室

      访谈者:伊夫-阿兰·布瓦(Yve-Alain Bois,普林斯顿高研院历史研究系教授)

      周宪(南京大学高研院院长,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张婷(南京大学艺术学院博士生)

      2018年3月中旬,应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的邀请,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历史研究院伊夫-阿兰·布瓦(Yve Alain Bois)教授,对南京大学进行了学术访问,其间被授予“南京大学薛君度讲座教授”。布瓦教授曾师从法国著名哲学家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和艺术史家于贝尔·达米施(Hubert Damisch),在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获博士学位。他在法国国家科研中心工作数年后前往美国,先后在霍普金斯大学和哈佛大学执教多年。布瓦教授被公认为研究20世纪欧洲与美国艺术的顶尖专家,并作为策展人策划过10多次重要的艺术展。

      3月13日下午,布瓦教授参与艺术学院的一个工作坊,主题是有关现代艺术潮流。尔后周宪教授和博士生张婷和他做了访谈。

      周宪:布瓦教授,此次是您首次访问中国,您可能已经感受到中国与法国、美国的不同。可否先请您谈谈对中国的印象?

      布瓦:当然。通常而言,当你来到一个新国家,尤其是它的城市时,你首先观察到的是这个城市的整体面貌。中国让我觉得非常诧异的一点是建筑的宏大:我指的不仅仅是公共建筑,比如纪念馆、博物馆等。我注意到城市密度很大,有非常多的高层住宅,这在其他国家的城市是很难看到的。而且不仅是在城市,当我乘坐高铁从上海来到南京时,沿途也一直看到许多高层住宅,旁边的公园或水池却很小。这种一大片一大片的高层住宅楼在其他地方是很难见到的。

      周宪:确实是这样。要知道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比如说南京的人口,您能猜到南京的人口是多少吗?

      布瓦:是的,我知道中国人口很多。我听说南京的人口大概是1000万,但是洛杉矶的人口也大概是1000万,却并没有这么多高层住宅。纽约的高楼也很少,不像这里,有成千上万栋高楼,这让我觉得非常震撼。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城市面貌的随机性。你知道,美国的城市基本都是同样的面貌:中心、高楼、草坪、低矮的民宅。而这里的城市面貌却是非常随机的。

      周宪:您是觉得中国的城市没有进行很好的规划?

      布瓦: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觉得这种随机性产生了一些有趣的结果,不断给人带来视觉冲击、让人觉得非常诧异。

      周宪:好的,谢谢分享。现在让我们把话题转回艺术史。我感觉西方的艺术史研究有不同的传统,我个人觉得至少有三种不同的研究传统:德国、法国、美国。您能谈谈这些不同传统之间的研究差别吗?

      布瓦:德国的确有自己的艺术史,但法国……我并不觉得法国有自己的艺术史研究传统。

      周宪:但我觉得法国的艺术史研究受到了一些法国理论的影响,比如拉康、福柯、德里达等人的理论。

      布瓦:呃……从这个角度来说,法国的确有几个人提出了一些比较有趣的理论,最有代表性的应该是达米施的理论。有达米施、达尼尔·阿拉斯(Daniel Arasse)、路易·马林(Louis Marin)。但他们影响力很小,不足以代表法国。要知道,法国高校的艺术史教学是反对这些人的。所以,在法国研究艺术史的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群体,他们没有任何学术机构的影响力。这是因为法国所有的高校体系都是金字塔式的,完全金字塔式的,只有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都是他的部下。而这个金字塔是完全反对这些新的艺术史家的。现在情况有些改变,有一些人,其中部分是这个团体的学生,开始重新起来了。但直到五年前法国的艺术史仍处在“死亡”状态,除了这个团体。当年也正是因为法国艺术史的消亡我才离开了法国。

      周宪:那其他国家呢?美国和德国呢?

      布瓦:美国情况不一样,没有这种中心式、一个大的金字塔式的体系。这是我当时来到美国感觉很振奋的一点。当然也有很多小的金字塔,但都是比较分散的,所以就不存在一个唯一的正统学说,让其他理论无法生存。所以学界就能有更多的对话,尽管大多是争吵、互相反对,但至少提供了对话的可能性。而法国的情况与这完全不同,是一个庞大的金字塔体系,研究艺术史的是一个极小的群体,刚才我也提到了这些人,总的不超过10个。而在美国,我可以交流的人很多,有几百个。所以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改变。至于德国的艺术史……我觉得二战后基本也“死亡”了,因为有影响力的艺术史学者们都离开了德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德国都只有三种类型的艺术史:古典语文学、新马克思主义、新康德主义。虽然都是德语著作,但都自说自话,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现在的情况我不太了解,应该会有改善,但就我研究的领域——20世纪艺术而言,德国没有取得什么令人瞩目的成果。我相信现在的情况有所改善,因为有许多年轻学者,而且很多来自其他学科,比如科学史,他们正在改变德国的艺术史研究。

      张婷:德国的艺术史研究曾有深厚的哲学传统,比如您刚才提到的新康德主义。那在美国呢?在美国,哲学和艺术史是何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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