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教师的意图改写及反思

作 者:

作者简介:
薛晓阳,扬州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扬州 311231;南京师范大学德育所。

原文出处:
教育研究与实验

内容提要:

卓越教师计划的意义在于教师教育的改革,而不是重新制定教师专业标准。基础教育对教师优质资源的渴求,催生了卓越教师计划的诞生,但这不意味着职前教育的目标已经从合格教师转向优秀教师。合格教师的主要标准是掌握教师教育的基础知识和基本能力,而卓越教师的标准则是艺术、个性和特色。教师资格制度是教师教育的必要补充,作为合格教师及任职标准的教师资格制度(考试),尽管不能包含教师教育的全部内涵,但依然是教师职前教育的基本标准之一。真正动摇教师教育体系的是其自身质量与结构的矛盾,而不是教师资格制度的干扰和挑战。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18 年 1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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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国家卓越教师计划的启动与实施看,从来没有要求从“统一的标准”出发,其立足点只在于鼓励各参与学校对卓越教师的培养进行独立探索与改革。作为“优秀”意义上的卓越教师无法用“标准”去测量和评价。高级教师(优秀教师)资格认定,与合格教师资格认定完全不同,只能依赖于综合性的业绩考察方式进行,以教师所取得的教育成就和业绩作为资格认定的手段。教师资格制度(考试)与教师教育(学校体系)不是对抗性的关系,而是相互依赖的合作伙伴。无论卓越计划有多么诱人的魅力,教师职前教育都应保持对“合格教育”的信念,这一定位和目标是不能动摇的。教师资格考试仍然应是教师职前训练的基本标准。如果我们一旦动摇了这一标准,将会导致教师教育体系的崩溃和瓦解。

       一、标准的制定还是改革的信号

       (一)卓越教师计划的初衷及现实改变

       2012年,在质量工程和卓越工程师的基础上,教育部启动了卓越教师计划“卓越教师培养体制改革试点项目方案”,目的是推动我国教师教育的改革与发展,探索卓越教师(优秀教师)的培养策略和方案。从卓越教师计划的初衷看,从未把主要注意力放置于专业标准这一单一而狭隘的问题之上。2011年至2012年,教育部连续印发了各层次学校“教师教育课程标准”和“教师专业标准”,这些标准的制定和颁布,对于教师人才培养起到了积极的规范作用。然而,这些标准只是对教师专业的基本标准,适用于对“合格教师”的规范和要求,而不是针对作为优秀教师的“卓越标准”。因而当卓越教师计划启动后,许多研究者把注意力首先放在了卓越教师的专业标准之上。为了唤起对卓越教师标准的重视,许多研究者指出,卓越教师“标准不明确”是困扰卓越计划实施的主要因素。①由此,卓越教师计划在理论的方向上,被引入对专业标准的研究和探索之上。

       然而,作为一项教育工程,卓越计划的主要意义在于启示对教师教育的改革和探索。事实上,其他发达国家已经为我们提供了类似经验和样板。20世纪中期,美国的《国防教育法》催生了布鲁纳的课程改革运动。作为一项具有历史意义的教育计划,它掀起了美国六七十年代的教育改革,并成为推动世界教育改革的起点。在苏联人造卫星上天这一宏观背景之下,美国的教育专家们开始反思杜威对美国教育长达半个世纪的统治。然而,作为教育改革的一个起点,《国防教育法》本身从未预先将研究限制于某一特定的问题领域之内。2012年,德国实施“卓越教师教育计划”。该计划是德国继“精英大学”之后又一教育改革计划。该计划力图推进改善学科教学、加强学业咨询与指导、改善课业结构,以及促进教师多元发展和高校“竞争方式”等多项目标。这些目标都紧盯于当下德国教师教育存在的问题和发展前景,而没有在任何方面纠结于卓越教师标准的制定。2009年美国的“竞争卓越”计划的主要出发点也是基于问题与改革。该计划的重要领域是教师问题。因为小班化及薪酬等问题,导致严重的教师短缺,尤其是数学和科学教师。以加利福尼亚州为例,五年内该州需招聘1.6万名数学和科学教师。②全美教育协会认为,数理教师短缺是全国性问题,甚至不得不引进外籍教师。2006年,美国亚洲协会报告指出,美国的数学和科学教育“已远远落在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后面”,美国必须关注“中国经验”。③要求在未来10年,把美国学生的数学和科学成绩排名从中游提高到优秀。④

       从卓越教师计划的提出到实施,其意义应当说是十分重要的,也是前所未有的。它表达了我国教师教育努力追赶世界先进水平,向先发国家看齐的战略目标和眼光。在美国,有“美国专业教学标准委员会”,专门负责“高级教师资格证书”计划。⑤然而,我国目前还没有类似美国的这类资格认定机构和标准。因此,这项工作的启动对于中国教师教育的发展将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卓越教师计划启动后,许多参与学校将卓越教师计划的中心工作,首先放在了探讨专业标准上。就这一点而言,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正像林健所说,卓越教师标准是制定和改革教师培养方案的“核心内容”,也是参与高校制定本校卓越计划的“纲领性文件”。⑥然而,这一思路似乎并没有带来好的效果,几乎没有一所学校能够真正拿出像样的卓越教师标准。王瑛、李福华指出,许多高校制定的“卓越教师标准”,往往都有“过多的”描述性,而未能建立“成熟的标准体系”。①尽管从总体情况看,各参与高校的探索都取得了不少成绩,对教师教育的现有体系作出大胆改革和创新探索,但对于卓越教师专业标准本身却少有创建性的成果。事实上,标准问题尽管对教师教育十分重要,但却不能由此而遮蔽一切。当下出现的教师教育危机是“教师教育的技术标准越来越细致,但价值信仰却越来越被遮蔽。”⑦对标准问题的关注让我们遗忘了教师教育改革诸多更有价值的问题,这是需要引起我们高度重视的。

       上述情况似乎告诉我们,卓越教师计划给予教师教育最强烈的信号是探索、发现和改革,而不是重新制定所谓教师专业标准,无论是合格教师抑或卓越教师的专业标准。由此,让我们不得不思考另一重要问题,即卓越教师是否有,或应不应该有特定的标准,或统一的标准?以及卓越教师计划的实施,是不是必须、或应该、或只能以探索专业标准为出发点。从国家卓越教师计划的启动与实施看,从来没有要求从“统一的标准”出发,其立足点只在于鼓励各参与学校对卓越教师的培养进行独立探索与改革。也就是说,这一计划或工程是以“校本”为单位展开的探索,而不是以国家统一的标准为起点的。如果说卓越教师有标准,那也不是“统一标准”,而是允许有多样性的、有校本特色的标准。林健指出,卓越教师计划是由参与学校,在自己学校资源优势的基础上制定的“学校标准”。⑥也就是说,卓越教师计划是基于教师“基本标准”——2012年教育部颁布教师专业标准——所谓合格教师标准——的基础上,对“高级教师”或“优秀教师”及培养策略的探索和研究。王瑛、李福华总结道,在卓越教师计划实施中,“各高校”以“优化人才培养方案”为主线,积极探索教师教育人才培养“新机制”,着力于“大胆改革”和“努力创新”。①事实上,卓越教师计划本身从未有过统一标准,也从未设想制定统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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