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货币制度与货币思想的发展长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成为孕育中国古代文明的最重要因素之一。但是，在由传统农耕文明向近代工商业文明转型的过程中，中国货币制度没有实现与近代工商业文明相适应的创造性转化，币制问题一直是阻碍中国近代市场经济发展的核心因素之一。中国近代币制问题错综复杂，既有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冲突，又有中国与外国的尖锐对立。中国近代政治家、思想家围绕中国币制改革问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留下了丰富的货币思想遗产。中国近代货币思想史研究亦为学术界所关注，是中国近代经济思想史研究较为活跃的领域之一。 但是，已有的研究成果亦存在不足，主要体现在绝大多数成果都是运用中文文献资料，少有利用外文文献资料进行研究的成果。本文充分挖掘、利用英文文献资料，其中主要是近代中国留学生有关货币方面的英文博士论文，研究中国近代留学生货币思想史。 一 清末民初留学生的货币思想 清末民初，专门探讨货币问题的留学生英文博士论文为哥伦比亚大学博士魏文彬1914年完成的《中国的货币问题》。此外，1911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的陈焕章的博士论文《孔门理财学》亦讨论了中国传统的货币思想。 (一)陈焕章《孔门理财学》中的货币思想 1911年陈焕章(1880-1933)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博士论文《孔门理财学》出版，成为最早由中国人撰写的英文经济学博士论文之一。该书当年作为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师编辑的“历史、经济和公共法律丛书”之一，由哥伦比亚大学资助，以第44、45卷112、113号同时在纽约和伦敦出版。 在《孔门理财学》第二十三章《商业》中，陈焕章介绍了中国古代的货币和银行业。在货币部分，他介绍了中国悠久的货币史与辉煌的货币思想史。在货币史方面，陈焕章介绍了自禹夏至明代中国货币制度的演变，特别是中国货币史中的纸币。在货币思想史方面，陈焕章主要从一般原则、数量理论、铸币、纸币、格雷欣法则等五个方面对中国古代的货币思想作了介绍。中国古代《食货志》中虽然充斥着各种货币和货币思想文献，但都缺乏货币理论分析，陈焕章的博士论文运用现代货币理论剖析中国货币史和货币思想史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 陈焕章的博士论文出版以后很快在国际上产生反响。1912年12月鼎鼎大名的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在英国著名的《经济学杂志》上发表评述《孔门理财学》一书的文章。凯恩斯在评论文章中多处大段引用《孔门理财学》一书的货币思想史资料，特别注意到了陈焕章所提到的中国古代所提出的与格雷欣法则相似的理论及货币数量论，指出“中国学者早就懂得格雷欣法则和数量理论”①。 陈焕章博士论文中有关中国货币史、货币思想的研究不仅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运用现代货币理论研究中国货币史和货币思想史，而且他的研究促进了中国货币制度与货币思想文明在西方世界的传播。 (二)魏文彬的《中国的货币问题》 魏文彬(1887-？)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中国货币问题作为研究方向的经济学博士，他1914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的博士论文题为《中国的货币问题》。其博士论文列入哥伦比亚大学“历史、经济与公法研究”丛书第59卷1914年在纽约出版。 论文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为“历史分析”，第二部分为“货币改革问题。” 关于中国货币的历史分析这一部分内容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中国古代的钱币和政府发行的纸币。作者主要研究了中国远古钱币的起源及远古至唐代中国的钱币制度。在中国古代政府纸币研究方面，作者主要介绍了纸币在宋、元、明、清各朝的产生、发行和流通情况。关于中国的货币改革问题，作者主要介绍清末民国初年的货币流通状况及甲午战后至辛亥革命以前中国货币改革的各种建议，特别提到了他的朋友、美国纽约大学教授精琪1904年向清政府提出的币制改革方案——《中国新圜法条议》和《中国新圜法案诠解》及时任湖广总督张之洞反对精琪方案的观点。 魏文彬的《中国的货币问题》出版以后受到美国学术界的关注，美国芝加哥大学的温斯顿1915年在《美国经济评论》、美国哈弗福德学院教授鲁夫斯·M·琼斯1914年在《美国政治与社会学学会年刊》均发表了《中国的货币问题》的书评文章。 二 南京国民政府前期(1927-1937)留学生的货币思想 南京国民政府在推动币制改革方面进行了不懈努力，取得了较大成效。1933年实行废两改元，中国结束了银两与铜、钱双本位的历史，正式进入银元本位时期。1935年进行法币改革，中国开始进入管理通货时代。这两次币制改革，结束了中国近代币制落后、混乱和不统一的状态，使中国一举跨入了世界现代币制行列。 当时，围绕币制改革，国内学术界进行了激烈的争论，与前一时期相比，这一时期围绕币制改革问题的讨论更深入，相关成果更为丰硕。受国内思想界的影响，南京国民政府前期留学生亦热衷于货币问题的研究，以期为中国的币制改革寻找良方。这方面的成果既有外国货币制度及其比较等方面的研究，也有中国货币制度历史和现实的考察，相关博士论文数量达到20多篇②，成为中国近代留学生研究货币问题的高峰时期。 (一)梁友生的《白银：影响其价格因素的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