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行动研究(action research)、教师科研(teacher research)、反思性实践(reflective practice)和其他形式的教师实践活动已成为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途径。同一时期,一些教师教育者有感于传统教师教育中存在的理论与实践脱节、教学内容重复的问题,发起了自我研究运动,为教师教育和教师专业发展提出了一条新的发展路径。 一、作为教师专业发展重要渠道的自我研究 教师教育自我研究指的是教师教育者和教师教育的其他参与者共同组成研究的共同体,通过对教师教育自身实践的反思性探究活动,克服传统说教式教师教育的不足,提升教师教育实践水平。 (一)教师教育自我研究共同体的形成 教师教育的“自我研究”运动发端于1993年的教师教育自我研究特定兴趣小组(Self-study of Teacher Education Practices Special Interest Group,简称SIG)的成立,这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的教师教育者组成的隶属于美国教育研究会(American Education Research Association,简称AERA)研究共同体,其主要由促进教师发展和教师教育改革的研究和实践人员所组成。在教师教育者正式提出“自我研究”的概念之前,关于教师教育相关改革构想和教师研究的理念一般都以行动研究和反思性实践的方式体现。SIG给予“自我研究”特定的含义,并以区别于其他的教师研究形式。SIG认为自我研究是以明确的方式聚焦并解决教师教育者的教学实践的个体困境。正如彼得豪斯(Pithouse)等人指出的那样:“让研究人员聚集于一个集体中,是因为教师教育者承认教学是混乱的、复杂的、嵌入到教学情境中的、很难有确定答案的,因此我们需要寻找更合适的方式去理解和提高我们作为教师和教师教育者的实践。”[1]之后SIG还召开每年的会议和国际论坛来讨论自我研究的相关事件,并通过AERA的会议扩大自我研究的影响。1996年第一届教师教育实践中的自我研究的国际会议在英国的赫斯特蒙苏城堡(Herstmonceux Castle)召开,简称城堡会议。之后在2004年-2005年间,一系列的教师教育自我研究的系列专著出版,标志着自我研究成为教师教育的一种新模式逐步走向成熟。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从事教师教育以及教学的自我研究的从业者形成稳定研究的共同体(Self-study of Teacher Education Practice,简称S-STEP),并出版了一系列的自我研究丛书,为教师专业发展和教师教育的改进提供了新的视角,也注入了新的活力。 (二)教师教育者开展自我研究的目的 自我研究关注“自传、文本、经验和教师的理念”,通过教师教育者自身的实践并对实践进行反思性的研究将教师教育者内隐的知识外显化,同时将反思后的经验在实践中加以验证,以达到提升并扩展关于教师教育公共知识的目的。[2]拜瑞(Berry)通过文献整理证明教师教育者是出于以下四个原因进行自我研究的:首先要阐明实践哲学和检验实践与信念之间的一致性;其次是探究教师教育实践的特定方面;第三是发展批判性反思;第四是生产更为有意义对于目前教师教育评价的替代性方案。[3]教师教育者本身就是在教授“如何教”,这不可避免地就带有实践的性质,而不对自己的实践加以反思,无法超越自我,也就无法教好“未来的老师”如何去教。 (三)教师教育自我研究的特征 首先,自我研究由正在从事实践的从业者所发起的,因而研究问题来源于教师教育者在实践中纠结的“问题”和他们在实践中所遭遇的困境。[4]教师教育自我研究关注的实践问题主要涉及:教学干预对于师范生学习和发展的影响;教师在“规范性的信念”和其真实的教学实践之间的“矛盾”;如何构建教师教育具有社会公正性的学习环境;如何理解并建构教师教育者在教师教育实践中的角色等等。[5]教师教育者们对于自身实践的探究,与其说是搜集自身实践的数据并对实践加以分析,不如说它是在扩展教师教育在困境中的自我反思与探究。例如帕克和沃伦特(Ciuffetelli Parker & Volante)就于2009年在一个形成性评价的框架内对于师范生经历的紧张经历和大学指导者在执导实习期间完成的总结性评估和监督进行了细致的研究。[6] 其次,教师教育的自我研究将自身看作是一个“生命力的矛盾体”。[7]很多从事教师教育自我研究的研究者都认识到并致力于分析一个人的规范性的信念和愿望与其真实的实践之间的矛盾和张力。这些研究通常都由一个实践中的困惑或者事件所触发,并指向实践中的不断地自我反省。例如戴克曼(Dinkelman)在2003年描绘了一个课堂中的事件,一个学生突然涕泪横流并且宣称在教室里找不到安全感。[8]这样的突发事件引起了他一系列关于学生在课堂上为什么不能自由地说出他们自己的想法的访谈。访谈过程中研究者关注到教学中一个经常被忽略的问题,就是教师的面部表情被一些学生所判断,并被诠释。从此之后,在戴克曼的教学中,促进课堂话语体系的开放性成为他个人教学的最优价值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