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33X(2012)25-0003-05 今天,教育研究迅速地使自己服务于经济市场和资本运营之逻辑,“投入-产出”、“效益最大化”、“供求关系”、“实用”等词语支配了教育研究者的世界。一种被误解了的后现代主义理论与批判社会学正使教育研究患上“权力主义”、“批判主义”、“解构主义”的贫困。流行的教育研究已经成为一种趋势,它们确实功效卓著,但“流行趋势”、“卓著功效”对发展一种健康的教育研究并不足够,且常常会行使一种“阻碍”健康发展之功能。流行的教育研究并不能让人们看到属于教育的希望,它们各执其一端,相互攻讦,为了战胜霸权而不是发展真知的目的阻碍了它们对自身缺陷的反思,它们在自己的研究中贯穿着帮派学者的不逊和对“理性真诚”的背叛。它们的争论掩盖了教育中最根本的问题,教育成为各种研究方法、经济与商业、私人利益的试验田。愈来愈趋于“碎片化”的取向加大了教育及其研究的风险,祛除了“民主”、“正义”、“人性”等在教育中的魅力。教育研究者成为“目光短浅”的只懂得欢呼或悲叹的“庸人”。对流行教育研究的剖析能够产生一种自我反思、自我完善的力量,同时会收获一种信心和自我认识的责任。教育哲学研究必须成为一种对美好生活和卓越人性的无条件关注,必须能够给我们带来希望和思考的力量,赋予人类思维以尊严。它不仅必须批判诸多“压迫式”的教育研究形式,还必须重建一种对教育的深入而恒久的信心,并产生一种为了信心而不屈的行为。 一、作为一种教育哲学研究的批判,它含有对完美教育的希望,是一个独立自由与反对“碎片化”霸权的探寻教育之方式,其目的在于产生对美好教育的想象与捍卫 作为一种批判的教育哲学研究,它首先表现为一种独立自由的品性。它不会为“美好的当下”而摇旗呐喊,却总会不断地挑当下教育的“刺”,怀疑当下的教育。思想的妥协和顺从从来都远离或背叛了这一品性。这并非意味着教育哲学热衷于浅薄地吹毛求疵、爱逞能或者爱发牢骚,而是防止人们在现存教育研究所灌输的价值观念和方法中迷失自己。这种教育哲学相信,无论是流行的思维方式还是流行的研究范型,我们都不应该盲目地加以接受或不加批判地效仿。流行的东西往往会使人们容易盲目、容易效仿,只有注入一种理性批判,才能使人们从流行中解放出来,降低教育的风险。这并非意味着教育哲学研究要抱守某个观念或者所谓的“哲学真理”,并以之来同化和审视教育研究。教育哲学研究并不提供这样的“真理”,它是一种“无立场的批判”、“自由的入思”。“就批判而言,我们指的是一种理智的、最终注重实效的努力,即不满足于接受流行的观点、行为,不满足于不假思索地、只凭习惯而接受社会状况的那种努力……批判指的是在上述东西的发展中去追根溯源的努力……简言之,是真正认识事物的努力。”[1]批判表达了教育哲学研究对于真知寻求的无条件信守。这意味着,对于教育哲学研究而言,批判一定多于“批判”,批判是寻求真知的一种方式。离开了对真知的信仰,批判似乎是多余的。因此,批判不是一个否定,不是一个对教育的“真知”、“美好”、“卓越”之追求的否定;相反,它是对它们的捍卫,是对教育研究之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的克服。 作为一种批判的教育哲学研究,它意味着需要寻求一个比较完整的视界去审视教育,需要追寻一个完整的教育之本相,以之来克服或取消一种片面性。尽管“片面化”已经成为教育研究大发展的一个趋势,但教育哲学研究必须揭示这一趋势之后果。这预示着作为一种“批判”,它必须进行自我批判,要承认自己的局限。这是一个品质性的要求。批判包含了理解和尊重,而不是单纯的驳斥和否定。对自我无知的省思拒绝了一种“权威式的”、“居高临下的”斥责与批评,反对已经演化为派系之争的“科系之争”。在柏拉图的教育哲学中,那些对话者之所以最终陷入不可避免的矛盾和荒谬中,是因为他们过于坚持从某一个方面去看待教育。那些过于片面坚持自己观点的对话者并不真正明白自己的观点,因为每一个观点所包含的最适切的意义需要一个完整的背景和体系,这也就是柏拉图比那些对话者更加清楚他们自己立场的原因。批判不能迷失于某个观念中,以一种片面的观念来批判另一种片面的观念。教育哲学的批判要求一个更高的谨慎态度,而不是过于匆忙的论断。 作为一种批判的教育哲学研究,批判意味着对未来美好教育的一种期待或希望。批判并不只是解构一切,这样的批判并不能完成更加困难的教育理论研究任务。在批判之后,如何重建一种教育及其研究,批判主义教育社会学研究似乎消失了。批判不能局限于意识形态与政治经济学的自恋,不能拘泥于对现实教育犀利的揭露,因为教育不能在一种废墟之中进行。杜威这样说:“仅注意使教育不被一个阶级积极地用来作为更加容易剥削另一个阶级的工具还不够。”[2]教育必须从追溯既往和展望未来两方面来解释。“长时期以来,人们表示有意识地利用教育,使青年人在不应产生社会弊病的道路上开始,以消除这些显著的社会弊病。同时,他们还设想使教育成为人类实现更好希望的工具。”[2]为何批判?何以批判?教育哲学研究必须拥有一种希望。只有在希望中,教育哲学研究才能对现实教育进行批判,才需要批判。离开了这一希望,批判将无法产生更大的力量,只是批判而已。 作为一种教育哲学的批判,它并不做那个所谓的“客观的”、“中立性的”批判,因为“中立性的”、“客观的”批判也许并不存在。它必须提供一个“伦理”与“价值”上的判断,批判和“美好”相连。教育哲学的批判不是用某种具体的目的是否达成来进行批判,教育哲学的批判是“异质性的”。它必须产生一个对“异质性”教育的想象、一个好的教育的希望。教育哲学研究的批判必须不能加重人们的绝望,使他们成为愤世嫉俗的悲观主义者、绝望主义者。相反,只是为了那些绝望者,为了那个美好的教育,批判才被赐予教育哲学研究。彻底的绝望主义者也许并不会抱有希望,也就会丧失批判的欲望。只有有了希望,才有批判的动力。只有有希望的批判,才会有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