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

作 者:

作者简介:
岳欣云,首都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博士(北京 100089)。

原文出处:
中国教育学刊

内容提要:

与其他社会活动一样,教学互动也有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之分。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是指在教学过程中,师生、生生间发生的可观察、可记录的外在互动形式;而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则是影响、支配教学互动形式的内在理论框架。理解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的教师,在进行教学互动时,会发自内心地热爱学生,全身心地投入教学,从而使师生的整个生命都浸润在教学互动的意义交流之中;关注教学互动形式背后的教育学意蕴,使教学互动中的意义交流更加丰富深厚;对儿童的行为有敏锐的觉察、创造性的应对,使意义交流在师生对话中自然流淌,并形成一个整体有机的意义网络。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12 年 0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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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4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4808(2011)12-0041-03

      根据结构主义理论,一切社会活动都有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之分,教学互动也不例外。目前的教学理论对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如师班互动、师组互动、师个互动、生生互动等)研究较多,而对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却少有探讨。探讨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对深入理解教学互动的实质和内涵,丰富我国的教学理论,推动教学改革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与深层机构

      (一)结构主义关于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的观点

      结构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思潮,于20世纪60年代在法国兴起,并迅速流行于西欧和北美各国。结构主义提倡整体、共时态的研究方法,反对局部、割裂分析的“原子论”研究倾向,目的是为了探索社会、文化是通过什么样的相互关系(也就是结构)被表达出来。自从索绪尔(F.Saussure)“开创了结构主义在表面现象之后寻找起支配作用的深层结构的传统”[1]以来,透过表层意识、体验与活动发掘深层的、无意识的文化模式就成了结构主义的主要努力方向。结构主义关于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的主要观点有:一切社会活动都有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之分;表层结构是深层结构的外在形式,深层结构是表层结构的内在基础;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可以相互转化。

      (二)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

      与其他社会活动一样,教学互动也有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之分。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是指在教学过程中,师生、生生间发生的可观察、可记录的外在互动形式。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则是影响、支配师生互动形式的内在理论框架,它决定着教学互动的内涵和实质。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不是教学互动发展的两个阶段,而是同一过程的两个层面。就像冰山隐喻一样,显露于水面上的是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内隐于水面下的则是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无论什么样的教学互动形式(表层结构)都受教学互动深层结构的支配,而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也需要借助于一定的外在互动形式(表层结构)才能实现。

      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是教学互动的形式与外延,它能满足师生在互动模式、数量上的要求,但不能保证师生互动的质量。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则是教学互动的内涵与实质,直接决定着教学互动的质量与境界。即便教学互动的形式相同,如果教师对教学互动深层结构的领悟程度不同,教学互动的质量与境界也会存在较大差异。

      教学互动的表层结构属于技能层面,它提供了教学互动的规律和模式,教师学会一定的方法技术即可掌握。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是教学互动的意义层面,它与教师的个人素养有较大关系,并需要教师体验、领悟才能较好把握。

      二、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意义的交流

      教学互动的深层结构是师生之间的意义交流。无论什么形式的教学互动,其目的都是为了实现师生、生生之间的意义交流。为了更好地理解意义交流,必须先澄清本文所说的“意义”的含义。教学互动中的“意义”既不同于心理学层面的“意义学习”,也不同于哲学层面的“意义生存”,而是整合了这两个方面并形成了自己的特点。

      心理学涉及“意义”阐释的主要有建构主义的“意义建构”、罗杰斯(C.R.Rogers)的“意义学习”等。建构主义认为,“意义建构”是整个学习过程的最终目的。建构主义认为,知识的掌握不是一个接受、静听、复制的过程,而是学生基于自身经验背景主动建构的过程。建构主义所要建构的“意义”是指事物的性质、规律以及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尽管建构主义关注学生的主动参与和创造建构,但建构主义对“意义”的理解主要局限于认知层面,师生仍是作为认知主体参与教学互动,较少涉及师生的情感体验。罗杰斯所说的“意义学习”,是指为了把学习者培养为“完人”(whole person)或“功能完善者”(fully functioning person),使个体的行为、态度、个性以及在未来选择行动方针时发生重大变化的学习,是一种与学习者各种经验融合在一起的、使个体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的学习。[2]知识和学习必须具有个人意义,能够触动学习者的情感,否则就不可能是明确的知识。罗杰斯特别强调情感在教学中的作用,并认为只有师生情感和理性完全投入其中的学习,才能培养情知合一的“完人”。罗杰斯对“意义”的理解显然比建构主义更为丰富和全面,但罗杰斯仍主要是从心理学角度论述“意义学习”的,与哲学层面论述的“存在、精神”的“意义”还有一定的区别。

      哲学层面的“意义”主要关注“人类生存的意义”,回答的是人类生存的困境、人生的目的和价值等精神方面的问题。高清海教授认为:“人之为人的本质,应该说就是一种意义性存在、价值性实体。”[3]赫舍尔(A.J.Heschel)也认为,人的存在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存在,它总是牵涉到意义。哲学层面的“意义”藉由体验生成,“意义”在体验中显现出来,通过体验,“人们得以从令人痛苦的、谜一般神秘的此在中‘解放’出来,在瞬间突然领悟自身存在的价值,自身生命的意义”[4]。哲学层面的“意义”在教学互动中的体现就是关注师生、生生的精神相遇、生命体验、精神震撼与灵魂唤醒。“质言之,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集。”[5]哲学层面的“意义”体验虽然是瞬间完成的[6],但却对个体生命发展有着重大的价值。它是教学互动的终极目的,教学互动最为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体验存在的意义,认识生活、生命的价值,从而使人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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