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课程现状的文化学分析

作 者:

作者简介:
赵书超 石家庄学院教育系讲师 (石家庄 050035) 邢秀茶 石家庄学院教育系教授 (石家庄 050035)

原文出处:
全球教育展望

内容提要:

在现代社会,课程日益成为文化复杂体中一个重要因子。针对我国课程现状进行文化学分析,不仅有助于厘清课程问题之根本性原因,还可在辨析文化价值的基础上重建课程并更生民族文化。来自西方的科学文化,逐渐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课程也被科学化。然而“何以成人”这一教育本原性问题,科学化课程目前却无法应答而陷入自身逻辑的悖论,相反,儒家课程予以圆满解答,但其又拒绝科学技术。在此背景下,我国课程重建的基本原则是:敬畏自然与生命;融合人文与科学;包容理性与直觉。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11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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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代社会,课程日益成为文化复杂体中一个重要因子。作为“以文教化”的材料和过程,课程受到主流文化价值的决定性影响;同时课程又是文化传承的手段,课程的设计、组织、实施本身就是一个选择、裁剪、加工、再造文化的过程,从而构成一个文化创新的平台。因此,针对我国课程现状进行文化学分析,不仅有助于厘清课程问题之根本性原因,还可在辨析文化价值的基础上重建课程并更生民族文化。

      一、文化概念、中西文化交会及我国课程重建

      在中国,“文化”一词由“文”、“化”二字组成。“文”是象形字,表示身有花纹袒胸而立的人,本义是纹理,后世引申为文物典籍、礼乐制度、文德教化等。“化”是会意字,从“人”从“匕”,《说文解字》曰:“匕,变也,从倒人。”即“化”由一正一倒的两人组成,两人要和谐相处,相顺而不悖,需要迁善、感化,因此本义为教化,后世引申为改易、变化、生成等。[1]“文”、“化”连用,最早见于西汉刘向的《说苑·指武》:“圣人之治天下也,先文德而后武力。凡武之兴,为不服也,文化不改,然后加诛。”“文化”意为“以文教化”。在西方,“文化”一词源自拉丁语“Cultuia”,意为耕耘、居住、操作等义;中世纪后,其意义引申,涵盖了神明祭祀、道德法律、精神修养诸领域。

      最早把“文化”作为专门术语的英国人泰勒,1871年出版《原始文化》一书,首先对文化概念进行诠释:“文化或文明,是一个复杂的总体,是一个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其他人类作为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性的复合体。”此后,西方学术界兴起文化研究热潮,关于文化的定义据说目前已达500多种。[2]我国文化学研究起步较晚,受到鸦片战争的冲击,张之洞、梁启超等人开始对中国文化的反思。“五四”运动时期,文化讨论热烈一时,但是“打倒孔家店”的口号未免过激和缺乏冷静。“文革”时期,则是对传统文化大围剿。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文化研究逐渐走向学术正轨,1979年以来每10年修订一次的《辞海》对文化进行了界定:“文化,从广义来说,指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从狭义来说,指社会的意识形态,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和组织机构。”这是目前中国学术界较为普遍的认识。

      本文借用梁漱溟的文化定义。他作了这样的界定:“文化并非别的,乃是人类生活的样法。”[3]他将文化范畴划分为三个方面:(1)精神生活方面,如宗教、哲学、科学、艺术等;(2)社会生活方面,即面对他人的生活方法,包括家庭、朋友、社会、国家、世界等层面相应的社会组织、伦理习惯、政治制度及经济关系;(3)物质生活方面,如饮食、起居等人类面对自然而求生存的方法。

      中国文化现实是近代中西文化交会的结果。它经历了一个带有民族屈辱感的中西文化碰撞与交流过程,主要是一个“西方化”的过程。实际上,中西文化的交会早已发生,并呈现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以“相互渗透”为特征,在1840年鸦片战争前,中西文化微弱地学术交流并相互汲取营养。如“16世纪末,头一批耶稣会士到达中国……欧洲的传教士严格限于宗教任务,不愿被视为有意破坏社会秩序。”而“中国传统中很受重视的一部书,是占卜的《易经》,其中使用二进制,令莱布尼兹惊叹。”[4]第二阶段以“西学东渐”为主,1840年鸦片战争后至20世纪60年代,文化交流主要表现为向西方文化学习。当战争作为文化对话的方式时,西方文化终于大获全胜,国人开始对自己的传统文化绝望,并掀起“师夷长技以制夷”之热潮,这个过程一直持续着,到目前仍未停止。结果是,中国传统文化由外到里不断被毁坏、遗弃,几乎濒临灭绝。第三阶段以“中学西渐”为主,20世纪60年代后,科学文化负作用日益显露,西方社会发起对普遍主义及科学文化的反思和解构运动。实际上,早在1935年德国著名现象学创始人胡塞尔就大声疾呼:“欧洲科学危机”,20世纪60、70年代后现代主义则是对科学文化的致命打击。美国加州大学霍伊教授在为《后现代主义辞典》撰写的序言中写道:“从中国人的观点看,后现代主义可能被看做是从西方传入中国的最近的思潮。而从西方的观点看,中国则常常被看做是后现代主义的来源。”[5]可见,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中西文化交流的态势在世界范围内已经发生了逆转,即人们已经开始重拾中国传统文化并从中汲取营养。

      可见,“中西文化比较”已经成为世界性问题,尤其是一个中国问题。梁漱溟在20世纪20年代就对中国社会进行了诊断——“几乎我们现在的生活,无论精神方面、社会方面和物质方面,都充满了西方化”,[6]这种诊断今天仍未改变。摆在国人面前的文化比较、剖析与抉择,仍是迫在眉睫、不可回避的社会发展大问题。

      客观地讲,目前中国课程理论基本借鉴于西方;文化也是对西方文化的引进,主要引进了西方世俗文化中的科学文化,民主、自由及宗教文化并未移植成功。因此,这里所谈西方文化,不是“隔岸观火”般在讨论别人的“东西”,而是基于中国课程文化重建,思考自身问题及解决方案。文化的探讨,给中国课程重建提供了诸多文化学背景知识。在此背景下,本文试图反思中国课程现状,预期中国课程发展未来路向及其重建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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