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作为一个概念,“现代性”一词经常与现代性相关联,以至于当我们发现这个词实际上早在公元5世纪就已经存在时我们不免大吃一惊(注:我在这里沿用了汉斯·罗伯特·姚斯所作的一个综述("literarische Tradition und
",in Literaturgeschichte als Provokation,Suhrkamp,1970,pp.11-57)。姚斯在谈到波德莱尔时突然收住了话题(他后来对本雅明的思考也不完整)。这篇文章中富有理论意义的部分所针对是恩斯特·罗伯特·柯蒂斯的立场(参见他的European Literature and the Latin Middle Ages,在该文中,他提出了现代性类似于“一个文学常量”的观点)。基拉西厄斯(Gelasius)教皇一世(494/5)在使用该词时,它仅仅用于区分不同于先前教皇时代的当代,并不含有现在优越于过去的意思(除了现在在时间顺序中的排列)。现在与最近的过去属于一个连续体,两者都与基督在世时的特殊历史时期有着巨大差别。因此,拉丁语"modernus"仅指“现在”或“现在时”;在希腊语中,不存在指代这种意思的一个对应词,因此,关于该意义的拉丁语与希腊语是一致的(注:Walter Freund,"Modernus und andere zeitbegriffe des Mittelaters"(cologne:
,1957),p.39.)。然而,差不多处于同一时期,当卡西奥德洛斯写作时,即,哥特人征服罗马帝国以后,这个词开始有了新的含义。在这位基本上属于从事文学研究的学者看来,“现代”有了一个对应词,他称之为“过去”。站在教皇的角度看,哥特人新建立的帝国并没有在基督教传统中形成一种断裂,但对于知识人士而言,它却代表了一种根本性的分界,这种分界使得先前的经典文化有别于现代文化,而后者的历史任务在于对先前的文化进行再造。正是这种分界使得“现代”这一术语形成了特定的意义,这一特点延续至今。对于卡西奥德洛斯而言,这个词充满了后来者因为无法超越前人而产生的忧郁,但这无关重要,在各种文艺复兴语境里(加洛林王朝,12世纪的文艺复兴,以及伯克哈特的意大利),人们欣喜地接受了一种新的历史使命。 这里的一个争议是关于“新”(novus)和“现代”(modernus)的区别。我们能不能说,凡是现代的必然是新的,而新的未必就是现代的?在我看来,这个问题类似于个人与集体(或者历史的)之间的区别问题:一方面是形成个人经验的事件,另一方面是对整个集体暂时性进行明显调整的那些时刻做出隐含或者公开的认同。在“新”的情形下,带有述谓化主题(the predicated subject)的作为一个(孤立的)个体,有别于它的前任(predecessors),它既没有特定的指涉对象,对无特定的结果;在“现代”的情形下,它与一系列类似现象发生关联而且被置于一个封闭的、现象消失的新世界的对立面进行理解(注:Ibid.,p.2.)。 现代这个新词在这种区别意识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对属于这个传统的结构主义词汇学家而言(注:参见Jost Trier,Der deutsche Wortschatz im Sinnabezirk des Verstandes(Heidelberg,1931);and also the remarks in my Prison-House of Language(Princeton,1972),pp.18-20.),对不同术语、异体词进行掌握,这是一个基本的前提:“如果我们无法对某个领域作出区分,那么,就不可能对截然不同的时空进行区别”(注:Freund,op.cit.,p.25.)。然而,这里不存在因果关系,而且也不是非存在不可。我们可以想像这样一种情况:术语在某个空间里蓬勃生长,同时,它们也可以在另一个领域里被某些新兴的意识挪用。 然而,这里的关键是,我们不能低估像“现代”这样一个具有不规则动力的词语。要理解这一术语,我们至少有两个互为竞争的模式。第一种模式是将它放入时间框架中并对它进行分类。这势必引出一些划分时间的词(将来时、前将来时、过去将来时、未完成时,等等)。我们可以跟随莱恩哈特·科西勒克(注:参见Futures Past:On the Semantics of Historical Time(Cambridge,Mass.:1985).),列出在漫长历史中形成的各种观点,将关于时间的新词视为一个证据,并以此推断出关于历史意识形成的叙事。然而,从哲学的角度思考,这种方法会由于二律背反而失败,因为,关于时间已经有这样一种权威说法:“当我们要谈论时间时,总是太迟了”(注:"D' une certaine manière,il est toujours trop ard pour Poserla question du tempts."Jacques Derrida,Marges de la philosophic(Paris:Minuit,1972),P.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