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519(2002)04-0020-07 素质教育自80年代初提出以来,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都对我国的教育事业产生了很大影响。面对21世纪知识经济和全球化趋势对人才素质的新要求,目前科教界又面临着怎样使素质教育的理论和实践向纵深发展的问题。与此同时,国内外教育界开始注意以培养与人文精神相融合的“科学素养(Scientific Literacy)”教育、而不仅仅是以科学知识为目标的科学教育。本文从国际对比和科学素养内涵的分析入手,提出两个观点,第一,科学素养教育应该成为我国现阶段素质教育向纵深发展的切入点,它是创新教育的基础,是调和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关系、推进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融合的重要渠道;第二,由于科学素养教育是将科学理性精神人格化的过程,它不同于纯粹的科学知识教育,它需要根据中国文化、针对中国问题先“本土化”,而后才能使其在实践层面上可操作化。本文初步提出了我国现阶段科学素养教育的一种本土化诠释的设想,并指出科学素养教育在素质教育中的地位,以期同行批评指正。 一、我国教育目标的演变与国际上的发展趋势 教育目标无论是作为一种社会实践还是作为一种教育理论,都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的。中国古代封建的教育目标可以概括为以儒家的伦理道德为核心、以修身养性为目的的“忠、孝、仁、义”四个字,教育的功能就是提高人的忠、孝、仁、义的“素质”。与之相适应的社会系统的特征是上下有别的等级制。在近代,虽然“忠、孝”的对象和内容发生了很多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解放后,教育目标发生了巨大变化,从以个人道德修养为中心转化为以国家和阶级的利益为中心。相应的教育目标大致可以表述为培养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具有集体主义观念、勇于献身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素质教育的提出是改革开放的必然产物,是我国在教育目标上的一次历史性的重大发展。其理论和实践也经历了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80年代初开始认识到仅仅强调智力因素是不够的;80年代中、后期对“升学教育”、“应试教育”进行了分析和批判;80年代末、90年代初正式提出素质教育。(注:国家教育研究发展中心.2000年中国教育绿皮书[M].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28-30.)1999年召开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又将这一进程向前推动了一大步,其重要标志之一是明确地提出了“创新教育”在素质教育中的核心地位。 在此会议之前,有关素质教育概念的讨论往往存在如下方面的问题:(1)太笼统,仍然停留在全面发展的理想主义框架内;(2)将素质教育狭隘地理解为对应试教育的纠偏,或理解为对片面强调科学功利主义教学内容的否定;(3)局限于教育界,甚至局限于基础教育范畴,很少与全社会的人才生长环境相联系;(4)可操作性较低,与教育实践联系不够紧。 “创新教育”的提出使素质教育的概念更加具体化、明晰化;这是20年来素质教育理论发展的最有意义的成果之一,因为只有概念具体化,才能使理论具有可操作的可能。 尽管创新教育的概念不是我国首创,而且20世纪末世界上许多国家,包括科技强国美国,根据21世纪对人才的新要求,都先后采取了加强培养学生创新能力的举措。但创新教育在我国的提出具有特殊重要意义,因为它不仅涉及到教学领域、或整个教育系统,而且涉及到全社会的人才观和价值观。创新和创新能力不仅是一个教育问题,而且是一个社会问题。(注:马健生.比较教育视野中的中国创新教育[J].比较教育研究,2000,(3):10-13.)创新教育的目标对我们传统文化中“中庸”、“无为”的成分将是一种根本性的改造。 但同时还应该注意到,创新能力只是现代优秀人才素质的一个方面。仅仅具有创新能力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其它方面的素养。创造心理学有关理论已经证明,具有高创造性的人不一定具有全面素质和高智力。(注:钟启全.现代课程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9.499-500.)在没有科学理性和优秀人文素养指导下的创新有可能带来科学工具主义的泛滥。事实上美国的创造性研究和以实用为目的的科学教育起始于20世纪50年代,直接的动因就是应对前苏联的科技威胁。(注:林崇德.培养和造就高素质的创新人才[J].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1999,(1):5-13.)当时开展了以开发学生智力、加强科学知识教育为目标的“学科结构运动”。但到60年代末、70年代初,由于严重的社会问题和科学工具主义的泛滥,美国开始呼吁对青少年加强社会、人文教育和生计教育。(注:王桂(主编).当代外国教育——教育改革的浪潮与趋势[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329-377.)直至80年代以后,随着“恢复基础”教育运动的开展,一个较早期技术化的科学教育思想更完善的、将科学教育与人文精神相融合的全新的“科学素养教育”的概念逐步成熟。科学教育家马修斯(M.R.Matthews)强调:“科学素养的高低,往往与对文化感知程度的高低一致。”(注:Matthews,Michael R.Science Teaching:The Role of History and Philosophy of Science.Routledge,1994.32-34.)可以说80年代是继50年代之后的现代科学教育第二次高潮,且至今未衰。1985年,美国科技教育学会发起制定了《技术科学素养法》;1989年公布了著名的关于科学教育的《2061计划》,计划中声称“普及科学基础知识包括科学、数学和技术,已成为教育的中心目标。”“美国没有任何事情比进行科学、数学和技术教育改革更为迫切。”(注:教育部教育管理信息中心.美、英、法、日等国重视基础科技教育的措施和动态[Z].教育参考资料,1999,(15):4.)克林顿政府1994年颁布了一份里程碑式的科学政策文件《科学与国家利益》,对美国科学系统确立了五大目标,其中的两大目标为:造就21世纪的最优秀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提高全体美国人的科学和技术素养;1996年由国家研究理事会完成并公布了《国家科学教育标准》,在前言“行动的号角”中开门见山地指出,“我们这个国家已经把所有的学生都应具有良好的科学素养作为自己的一个既定目标……我们大家,无论作为个人还是作为社会,同科学素养都是利害攸关的。”(注:美国国家研究理事会(1996).戢守志,金庆和等译.国家科学教育标准[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9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