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性及其教育的价值导向

作 者:

作者简介:
姚远峰(1968-),男,河南固始县人,河南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讲师,现为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系博士生,主要从事教育基本理论和成人教育研究。 河南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院,河南新乡 邮编 453002

原文出处:
教育理论与实践

内容提要:

人性远非善恶所能包容。人性是具体的,具体的人性是活生生的个人在其特定的社会时空和社会关系中满足和实现需要的行为表现,人在满足需要的行为中表现其人性。教育应以需要的视野看待儿童的人性,尊重儿童的需要和选择,其价值在于引导学生构建个人需要和社会需要相结合的丰富多彩的人性世界。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2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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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33X(2002)03-0005-04

      一、人性:善还是恶?

      人性是什么?这一古老而常新的话题,是每一位思想家在构建哲学体系时都无法回避的基础性问题。从教育的角度看,古今中外,无数教育家在建构其教育理论大厦时,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也无不把对人性的思考和看法作为其建立教育体系的逻辑起点。对人性的不同看法,往往导致不同的教育主张和教育行动。从教育史上看,人们对人性的看法基本上没有超出“天使”和“野兽”的两极模式。

      中国古代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几乎没有不谈人性问题的。孟子主张性善论,认为人性中天然具有四种善端,即“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分别是“仁”、“义”、“礼”、“智”的根源,教育的任务在于扩充四端,存养浩然之气,因而在教育方法上,特别重视内省和主观修养;而荀子持相反的性恶论,视人的生理本能和对物质生活的需求为恶,有“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逸”之说,认为教育在于“化性起伪”,在教育方法上,强调改造和锻炼的作用。

      在西方教育史上,类似我国古代性善论与性恶论之争的是古希腊、古罗马教育中的快乐主义和至善主义之争。前者以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为代表,他们从感觉论出发,认为去苦求乐是人的本性;后者以柏拉图和斯多葛学派为代表,认为追求享乐是恶,而不是善,人只有以上帝赋予的理智克服感性欲望才能至善。由于在人性问题上的思想分歧,因而对教育目的和作用也有不同的主张,前者认为教育在于发展人的天性,培养适应自然的人;后者则认为教育是改造人性,是建立所谓理想社会关系的重要工具。中世纪的经院哲学理论是性恶论的典型代表,认为人天生就有“原罪”,因此人应信仰上帝、蔑视尘世生活、藐视自己,以求赎罪之责,学校教育普遍流行斋戒和鞭打自己身躯,以克制情欲,将鞭笞作为一种刺激因素和驱逐邪念的手段。随着文艺复兴的到来,人文主义者对人性的看法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他们热情讴歌人的价值与尊严,崇尚自然,追求现世人生的享受。这一时期的人文主义者如维多里诺、拉伯雷、伊拉斯谟尔等均倾向于反对体罚,反对当时流行的鞭打、恫吓等冷酷手段,抨击对儿童的棍棒教育,表现出对人性美好的基本信念。这种信念到18世纪的卢梭那里达到顶峰。在《爱弥尔》这部著名的教育小说中,卢梭开宗明义宣称:“出自造物主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这是其性善论最鲜明、最直接的概括。从这种性善的天性哲学出发,卢梭主张教育要顺应自然,“以天性为师,而不以人为师”,改变压抑人性的社会环境。

      把人性善恶作为教育理论构建的逻辑起点,在历史上都产生了某种积极的教育效应或者为教育提出了值得反思的课题。例如,有学者认为“卢梭的性善论为后世带来的最大遗产,就是教世人从事教育活动时,要尽量尊重儿童的天性,并提出教育的内源发展模式;中世纪经院教育哲学的性恶论也不是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一无是处,在某种意义上是对人类的虚妄、妄自尊大的一种遏制和警惕,它所造成的那种特有的罪恶意识对世人从善也是一种激励,而且附带提出了教育的外源发展模式”[1]。但是时至今日,我们的教育并不能完全依靠这种纯粹的形而上的理论假说,因为人性如此复杂,兼有人类评价善恶的标准千姿百态,迥然各异,现实中的教育委实难以区别和把握什么样的儿童是善,什么样的儿童又是恶的呢?

      人是极端复杂的动物,人的身上不仅体现着自然界千百万年来进化历程的浓缩,同时又具有作为自身特有的种种特性,人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肉体的又是灵魂的;客观的又是主观的;人要满足生命体的欲望和本能,又追求精神的超越与崇高;人是理性的,又是感性的;追求享乐又受苦受难;人有利己自私的贪婪的恶的一面,又有追求奉献利他的高尚的善的一面;他有精神、有理性、有意志,但也有动物般的本能、非理性的冲动;如此等等。在古希腊,人们塑造了“斯芬克斯”的形象:美女的头,狮子的身躯,鹰的翅膀,蛇的尾巴。这一形象充分显示了人之本性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因此仅用善恶来涵盖人性是远远不够的,把教育理论发展的基石仅奠基在人性的善恶上,只能说有合理之处,但远非全面,人的本性是多层次、多侧面、不断变化的,用普遍抽象的观点来概括和表达一切时空条件下具体人的人性,显然是不正确的。但是,从教育理论的角度说,这些人性假设又都是教育家从某个特定的角度,运用某种特定的方法对人性的某个特定方面或特定层次的揭示,它们都是人性所能包含的一个方面的内容,它们都构成了人性的某一或某些方面的事实,但是它们又都不是人性的全部。所以,如果把人性某一或某些方面的揭示而得出的结论绝对化,夸大为人性的全部,并使之永恒化和抽象化,都会导致教育的片面性。

      二、马克思主义人性观给我们的启示

      人性是什么,循着以上思路,我们探讨的人性只能是对生存和生活在某一特定时空中具体的人或特定的个人说人性是什么,而不能用一个人性是什么的定义或描述去规定人性的总体或总体的人性。在此马克思主义的人性观正确地揭示了人性的社会性及其与需要的联系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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