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与艺术

作者简介:
艾伦·P·梅里亚姆(美国) 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人类学教授,曾对北美印第安人和非洲的扎伊尔共和国作过田野调查,主要论著有《音乐人类学》、《人类学与舞蹈》和《非洲艺术研究·序言》等。

原文出处:
民族艺术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J1
分类名称:文艺理论
复印期号:1999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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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学与艺术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将会是什么,如何把它最恰当地陈述出来,哪一类研究将会最清晰地勾划出它的轮廓——过去很少得到与人类学研究的其它方面相适应的某种富有成效的探讨和论辩。然而,

      人类学家们对艺术、尤其是对无文字的民族(nonliteratepeoples)所特有的艺术产生了长期的兴趣, 并且已提供了数目巨大的素材。实际上,几个世纪以来,各种研究者以某种或多或少有系统的方式已经积累起有关艺术的知识。赫塔·哈兹尔伯格(HertaHaselberger )告诉我们说, “人种学艺术的标本(specimens

      ofethnological art)早在15世纪就被纳入欧洲人的收藏品之列”,仅就非洲音乐而论,也足可延伸到17世纪。欧洲舞蹈样式的研究得到促进,则来自塞西尔·夏普(Cecil Sharp)于20 世纪初在英国的研究工作,但根据在(前)苏联对此类研究所作的情况调查显示,有关研究资料从1848年开始就出现了。在19世纪初,德国的格林兄弟(Grimm brothers)开始对口述文学(oral literature)作专心致志的研究, 威廉·约翰·汤姆斯(William John Thoms)则在1846年创造了“民间传说”(folklore)这个词。以人种音乐学(ethnomusicology )这种身份出现的最早出版物,是西奥多·贝克(Theodore Baker)于1882年在莱比锡大学提交的博士论文,而对不同于我们自身的其它各民族的视觉艺术(visual arts)的研究,则是在不寻常的20 世纪来临之后的数十年间开始获得意味深长的推动力。

      对不同于我们自己的其他社会的艺术的研究,我们以此方式至少可以回顾400年的时间, 尽管那种全面而又认真的研究直到本世纪初才开始出现,而且那种以更富于描述性的术语(descriptive terms )来讨论人类学与艺术的重要尝试也是直到最近一个时期才被付诸实施。

      特种艺术(specific arts)作为人类学的重要方面, 人们对它的兴趣也已变得极为多样化。 例如, 从梅尔维尔·J ·赫斯科维茨(Melville J.Herskovits)的开创性研究以来, 戏剧研究几乎没有在人类学中被涉及,直到最近才有诸如雷蒙德·弗思(Raymond Firth )和詹姆斯·L·皮科克(James L.Peacock )的具体著作使人进一步了解到一系列迷人的问题。与此相类似,在人类学中有关建筑的研究也还只是扮演着极小的角色,尽管在几乎所有的人种志(ethnography )中都可以找到对房屋类型的描绘,但事实上还缺乏概述性的和理论性的著作。即便是舞蹈也远远没有得到应有的注意,尽管近来已显示出一部分人类学家对它予以更多关注的迹象。另一方面,人类学文献论及绘画艺术和雕塑艺术之类的视觉艺术、音乐以及口述文学的地方却很多。

      正是由于人类学中的艺术研究处于如此不平衡的状态,对某些艺术样式相当重视,而对别的艺术样式的注意则微乎其微,所以,我们有理由并且可以确切地指出,人类学中的艺术研究一直被严重地忽视和低估了。比如,人类学的普通教科书把全部艺术样式合在一道,并且只划给它一章或一章中的部分篇幅,这与提供给社会结构或政治组织问题的篇幅之间的对比的确是十分显著的。

      这种对文化的人文内容方面的相对忽视,根本上源于对艺术的两个主要误解以及在人类学研究中该如何对待艺术的问题。

      首先,它一方面是由未能理解或至少未能奉行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内容的基本性质而造成的,另一方面,也是由未能领会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的基本联系而造成的。对此,我曾在别处作过相当详尽的论证,简言之,社会科学的内容——亦即对社会科学诸学科至关重要的主体内容——源于人的那种解决因自身的生物——社会的生存方式 (biosocial existence )而起的诸多问题的制度化行为(institutionalizing behavior)。那就是说, 人必须约束与同伴之间的经济行为、社会行为、政治行为以及对所处社会文化方式的适应行为(enculturative behavior),而这类问题一方面是由人的生理组织的各种需要引起的,另一方面则是由人的那种不得不介入的集体生活而产生的。可是,人文科学内容的性质似乎起源于人的自我满足的需要,这诚如A·I·哈洛韦尔(A.I.Hallowell)所提到的那样:“……人的文化适应方式上的各种调解因素(mediative factors )……借以产生的一个有共同效力的世界已经在人类社会中被创造出来。”也就是说:

      凭借文化的人文要素(humanistic elements), 人似乎一直在对如何生活的问题作出富有洞察力的评论;在人文科学中,人似乎可以去总结自身对生活的看法。总之,人是作为一种社会动物而生存着,但又不只是作为社会动物而生存着。就人的社会生活本身而言,无论怎样它似乎都不会阻止人对自身作出评论以及对自己的日常表现、渴望达到的目的和价值观念作出阐明和解释。[引见艾伦·P·梅里亚姆(Alan P.Merriam):《非洲艺术研究·序言》,俄亥俄:安蒂奥克出版社, 1962年。]

      这样,社会科学讨论的是作为社会动物的人及其在日常生活中解决社会问题和生物问题的方式,而人文科学则不只是在生物—社会的生存方式上看待人,还要深入到人生经验的提炼中去,这种人生经验转而被作为人的基本价值观念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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