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教育与人的全面发展

作 者:
潘涌 

作者简介:
潘涌,男,高级教师,现在嘉兴市社联工作。(嘉兴 314001)

原文出处:
浙江学刊

内容提要:

本文在中国教育开始转轨和教育哲学观大裂变的宏观背景下,对教育的目的及功能作了新思考,并以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为指导,阐述了全面发展的素质教育观的基本内涵与构成,凸显了其核心——主体性教育。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1998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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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及精神文明建设战略目标的最终实现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全体公民素养的全面提高,而公民素养的全面提高,关键在于通过素质教育真正使现代人格得到全面和谐健康的发展。正因如此,研究教育转轨与人的全面发展问题已成为目前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一大主题。

      一、关于教育目的及功能的新思考

      目前,我国的教育哲学观已开始了从适应论向超越论的革命性变化,在此理论背景下,如果我们对教育目的的思考仅仅停留在“培养说”的层面上,至少有失于简单和粗疏。其实,教育的目的可以分为两个层级。其初级在于通过规范有序的“流水线”铸造出能够完整地承继和内化前人所创造的既有文明成果、以作立身于现存世界之基础性手段和工具的受教育者。但是这样铸造出来的受教育者很难被确认为具有崭新人文本质的“新人”。因为在这个层级上教育其实只是在发挥着一种“复制”前人的功能。教育的更高目的或者说终级目的在于通过兼具科学和艺术双重特点的特殊流程“创造”出能够不单纯受役于现存世界之规范、而在人文本质上真正超越前人的一代“新人”。这种新人,能够在承继和内化前人累积的文明成果的基础上,以我为主、为我所用、不拘一格、矢志创新,从而不但适应现存世界,而且改造、丰富、发展之,使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生生不息、朝朝向前。当教育能够“创造”出这样深具新颖独特之人文意蕴和精神、迥然相异于前人的一代“新创造者”,它就步入了一种恢弘的理想境界、履行着自身的最高使命。正是在这层意义上,我们赞成并欣赏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早年对教育所作的阐释:“教育是帮助受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的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的器具,给抱有他种目的的人去应用。”[1]

      长期以来,我们总是习惯于用单纯的功利主义价值观来理解教育的目的及功能,而没有把个人自身的发展和完善置于应有的地位。当政治主义思潮占主流地位的时候,人们就偏重于教育的阶级性和政治教化功能;当经济主义思潮占主流地位的时候,人们又偏重于教育的经济和生产力功能,等等。我们并不否认教育具有多种社会发展功能,但这些社会发展功能都是通过教育对人的个体的“创造”而加以发挥的,是通过教育的本质属性即对价值主体——人的“创造”而产生出来的。教育对社会发展的功能与对个体发展的功能具有辨证统一的关系。人,作为社会理性动物,是社会本质与自然本质的综合。关于人的社会本质,恰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基础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而人的自然本质, 包括形态特性与遗传素质,也是在长期的社会实践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因此,人的发展不能离开社会,社会极其广泛和深刻地制约着人的发展;反之,社会的发展又不能脱离单个和具体的人,人的发展促进并汇合成社会的总体发展。尤其是杰出人才的突破性贡献对社会发展更是具有巨大的转折性意义。这样,教育要完成为整个社会创造生动活泼的单个的人,必须从其独特的身心规律出发,高度尊重其独特性和差异性。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功能,达到创造一代具有崭新人文本质的受教育者,发展作为形成国家和社会主体的人本身这一崇高目标,就要以具体生动、充满个性的“人”为基本逻辑出发点,确立人在教育领域中的价值主体地位。

      二、关于科学的全面发展观

      建国以后社会主义教育事业,是在毛泽东同志关于“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这一著名教育方针的指引下逐渐发展起来的,但是由于我国人文传统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畸型观念和左右摇摆的社会政治思潮的影响,更由于戕残人的个性、灵气和创造活力的一统应试教育模式的桎梏,教育并没有完全促进受教育者在各种心理系质的协调、心理素质与生理素质的协调、乃至个体与整个社会的协调这三个层面上的和谐全面的发展。特别是那种一统应试教育模式从考试制度、课程设置、教学方法、毕业分配等各个环节上组合成一种仿佛严整有序的教育生产流水线,以貌似公正和公平的操作程序在一定程度上破坏着中国这个占世界储藏量第一的丰厚的智力资源。

      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学说,实在是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中的核心内容。马克思的阐述包括三个层面。第一,是指人的“体力和智力获得充分的自由的发展和运用”[3]。 这是个体生命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生理心理基础。众所周知,人的任何形式、任何内容的活动,本质上都是对潜蕴在生命体内的体力和智力的一般支出,尤其是创造性的精神劳动(科学研究、文艺创作)更是对人体的智力和体力的高度消耗,因此,人的肉体和精神力量的不受阻碍的尽可能发展自然是“全面发展”含义中的最基本规定。第二,是人的才能、志趣和审美能力的多向度发展。这里包括人的物质活动能力和精神活动能力的多向度发展。物质活动即指经济学意义上的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的最基本关系,属于人的个体发展的永远不可摆脱的自然必然性。当个体运用自身的自然力而作用并改造身外自然时,同时也就改变了他自身的自然,显现了潜隐于生命中的本质力量,发挥并发展了主体能力。人的精神活动能力是通过科学和理论研究、文学和艺术创作以及对人类既有文明成果的审美观等特殊的精神形态的活动去获得的,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个体的思维、情感、意志和想象力等在更高层次上得到了完整的发展,从而在更高水平上再次塑造了生命本身。第三,是共产主义崇高品德的发展。马克思以系统论的整体思维方式来把握人,界定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人与社会的关系远比人与自然的关系在造就人的本性方面更为重要,故作为社会存在的个体在其发展上必须具备符合一定社会关系的道德品质。进而言之,通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体制培养出来的21世纪新人,自当闪烁着共产主义道德美的光辉。综上所述,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经典理论,启示着我们在中国教育转轨的历史性时刻,以更为宏观的战略眼光去深切关注“人”的整体、和谐的发展,从而“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本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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