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462X(2020)10-0060-07 政治秩序一直是政治学研究的重点与热点。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时代，研究政治秩序尤其是大国的政治秩序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政治秩序发生变动往往有政治发展和政治衰败两个主要走向。在当今世界，最为重要的两个大国是中国和美国，通过对这两个国家进行比较分析，我们能够发现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经历了长足的政治发展。中国政治发展的推动力是党的领导，是中国共产党不断加强党的建设，通过提高政党适应性来推动领导力的巩固和提升，最终成功推动了整个国家的政治发展。而处于后现代社会转型期的美国在过去的20年却经历了政治衰败。美国的竞争性政党制度走向了一种失灵的状态，逐渐从政党竞争退化为政党恶斗，并且最终导致了否决体制的出现。中国的政治发展与美国的政治衰败关键点都在政党，政党中心主义的比较分析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厘清政党与政治秩序的复杂关系。 一、政党视角下的大国政治秩序 国内外学术界对政治秩序的研究由来已久。1968年，美国著名政治学家塞缪尔·亨廷顿出版了《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一书，引起了学术界的轰动和广泛的兴趣，成为政治秩序研究领域的经典著作。但亨廷顿并不是政治学界最早对政治秩序进行研究的学者。1948年，美国雪城大学的学者保罗·奥普勒比就在《美国政治科学评论》上发表了《政治秩序的影响》论文。近些年，随着亨廷顿的学生弗朗西斯·福山重新关注政治秩序，关于政治秩序的研究又掀起了一波新的高潮。总的来看，亨廷顿的学术影响力在当代是最大的。 在亨廷顿的政治秩序研究中，他关注政党这个因素，但没有采用一种政党中心主义的视角。他的研究起点是广大亚非拉新生国家的现代化问题，是在现代化的范式下思考政治秩序和政治稳定的问题。他为我们理解这些新独立国家的政治秩序提供了很好的路径，但是他没有充分地分析大国政治秩序的变动，更没有从政党视角来分析大国政治秩序的变化。笔者认为，政党视角下的大国政治秩序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第一，大国政治秩序变动会引起世界政治秩序变动。大国政治秩序研究之所以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其根本原因在于大国政治秩序变动会产生巨大的世界政治影响。世界上大约有200个主权国家，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大国。国际关系现实主义理论认为，中小国家在国际社会中所能发挥的作用是有限的，而大国则能够左右国际局势。亨廷顿关于政治秩序的研究对象是中小国家，这些国家对于世界政治秩序的影响力比较小。而大国政治秩序的变动，不管是政治发展还是政治衰败，都能够影响世界政治秩序的变动。在全球化的今天，大国政治秩序变动的影响力会比以往更加广泛和深远，这是因为全球化实现了人员、信息、资源、物品等要素的自由流动，互联网的广泛发展使得全球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一旦大国国内的政治秩序发生了变动，它的影响力会迅速超越本国的领土范围而引起地区甚至全球的政治变化。如果政治秩序的变动是政治发展，那么大国对外的影响往往是比较积极的；如果政治秩序的变动是政治衰败，那么大国对外的影响往往会比较消极。 第二，大国政治秩序的变动会引起世界经济的大波动。大国政治秩序的变动必然对世界经济产生巨大的影响，因为政治和经济的联系是天然的、紧密的、直接的。1991年和199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分别授予制度经济学大师罗纳德·科斯和道格拉斯·诺斯，这表明经济学界正式承认制度对于经济表现具有重大的影响。当今美国知名政治经济学家阿西莫格鲁等人的研究进一步聚焦于政治制度对经济的影响。这些制度经济学家所研究的国家理论、产权和规则都是政治秩序的重要内容，他们的研究表明政治制度对于经济绩效的影响是显著的、直接的、长期的[1]。政治落后国家的经济表现往往逊色于政治发展较好的国家。大国往往在世界经济格局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国内政治秩序发生变动，其影响必然传递到经济领域，如果政治秩序的走向是政治发展，那么经济表现会因为政治发展而变得更好。可见，健康良好的政治环境和稳定的政治制度是现代经济发展的基石和保障。如果政治秩序的走向是政治衰败，那么经济表现则必然会因为不稳定的政治局面而变得很差。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大国的经济表现往往又会左右世界经济的表现，所以大国政治秩序变动必然引起世界经济的波动；而一旦世界经济出现变动，亿万人民的生产、生活甚至生存都要受到影响。 第三，政党是引起大国政治秩序变动的主要变量。引起大国政治秩序发生变动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政党是最核心的变量之一。在既有的理论文献中，从政党的视角出发考察大国政治秩序变动的文献还比较少。在亨廷顿的研究中，他提到了政党与政治秩序的关系问题。然而，随着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政党党员人数逐渐减少，政党社会基础的空心化进程不断加剧[2]，国外学者纷纷抛出“政党衰退论”甚至“政党结束论”，这导致了政党逐渐在政治秩序的讨论中缺位。然而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西方政党逐渐表现出不断增强的极端化趋势，欧洲的极右翼政党和美国的茶党迅速崛起就是这一趋势的标志性事件。国外政党极端化的不断加剧正在对政治格局产生重要影响。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正在发挥执政党的引领作用——大力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调整社会生产关系，健全国家法治与规章制度，推动国家政治发展不断向前。十八大之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进一步加强党建工作，坚持党要管党、全面从严治党，进一步增强了中国共产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为推动国家政治发展走向深入提供了重要动力和组织保障。从中国和西方大国的实践发展可以看出，政党已经成为引起大国政治秩序变动的主要变量，是理解现代政治发展变化的重要抓手。近些年，我国政治学界正在大力倡导政党中心主义研究范式[3]。本文将采用政党中心主义的分析框架对转型中国的政治发展和处于后现代转型期的美国政治衰败进行比较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