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教师专业发展的“自我经验模式”  

作 者:

作者简介:
姚遥,女,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副教授,主要从事高等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长沙 410004;刘胡权,男,北京教育学院讲师,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研究。北京 100120

原文出处:
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

内容提要:

生命哲学把生命理解和解释为经验形式以及经历,“自我经验”将自我同生命联系在一起,是生命哲学的重要关切。生命哲学认为,在人的体验中存在着一种自己的节奏,“自我经验”能从存在意义上把握全部的人。教师的“自我经验”是基于生活实践而不断生成的,具有精神性。基于“自我经验模式”的教师专业发展,要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流淌中,发现作为整体的人的存在意义:要立足教师的“生活经验”实现专业的持续发展;要通过师生关系之中的生命实践实现教师生命存在的价值。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18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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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64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038(2018)07-0083-05

      一、生命哲学视角下的“自我经验”

      中国传统一直强调“师道尊严”,教师与“天地君亲”并列,地位非常之高。虽然孔子和韩愈提出的“教学相长”“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等有“师生平等”意蕴的思想,但中国的教育传统中,教师作为具有鲜活生命“存在”的“我”被隐而不见,只是作为一个地位崇高的符号和角色出现在传统的教育思想中。生命哲学认为,教育作为一种促进人全面发展的活动,只有高扬教师和学生的生命活力,凸显作为主体而存在的教师和学生,方能达到真正主体间的交流。只有尊重鲜活的经验在教师生活和发展中的地位,教师专业发展才能更好地推进。

      1.“自我经验”是生命哲学的重要关切

      长期以来,受制于理性主义的发展,我们对“经验”持有恐惧,尤其是当“经验”与“自我”相结合时,认为它们会制约理性或科学的发展。实则不然,我们要将“纯粹的经验”“经验的我”与“自我经验”区别开来。“纯粹的经验”不能用于“自我经验”是因为它作为逻辑的同一性原则是空洞无物的,而“经验的我”是因为它把人变成了物。[1]“自我经验”是生命哲学的重要关切。生命哲学基于对自然主义、理智主义、人本主义的剖析和批判,①将关注重点置于实际的人类经验上,从人所经验的生活开始。“生活第一,而不是思想第一,思想仅是生活的工具。”生命哲学不是为了回答“生命的意义”这个问题,而是回答经验真实性的问题,是同生活连在一起的问题。我们要借助于决定我们生活特点的风格了解自己。生命哲学把生命理解和解释为经验形式以及经历,生命哲学将抽象和形象、思考和感觉交融在一起。对自我经验的实践来说,不是过早中断对生命的工作,不是一种突然对“真正自我”的突破,而是把经历变成方法才会使人更接近自己。正如狄尔泰所言:“我无法在生命和生命力前停止不前,生命和生命力拥有关联,所有的经验和思考都在这些关联中得到解释。”[2]

      2.“自我经验”从新的视角理解自我意识

      自我经验将自我同生命联系在一起,关注那个充满对主观体验直观看法的运动。人生活在他的自我盲点中,他离自己太近了,所以意识和生命就不会毫不保留地得到保护。只有生命哲学的那些能看到这个距离的形式才有可能为提出自我经验的理论做出贡献。生命哲学认为,在人的体验中存在着一种自己的节奏,自我经验能从存在意义上把握全部的人。这种主体性或自我经验对生命哲学做出了重要贡献,尤其在当前越来越趋于物化和媒体化的时代,我们更需要回到我们自身的“自我经验”。因为哲学的思考只有服务于生活才有价值,而非理性的工具化或利用理性策划某种战略。生命哲学并非是一种非理性力量的生命思考,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认为了解自己很值得的信念,这也许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这一过程会给人带来令人不愉快的意想不到的事情和痛苦。然而,这一过程是必要的,因为它意味着“自我更新”。生命哲学指出了如何才能了解熟悉的、过渡的以及平衡的现象,因为生命是具象的复杂系统,这些现象用形式逻辑的手段难以驾驭。而生命哲学最原始地把生命和意识融合在一起去“直觉”,②逐渐建立主体的“自我经验模式”,从而对自我意识从更开阔、能包罗生活实践的经验范围获得了新的解释。

      二、理解教师的“自我经验”

      1.教师“自我经验”是不断生成的

      何谓“自我”?这是一个丰富而复杂的概念。恩斯特·布洛赫有一句名言:“我在。但我没有我。所以我们生成着。”自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强烈的自我实现感,一种不可能被取消的状态性,这种状态性要先于所有对特殊状况的自我描绘。主体哲学中有关自我的观点,一种是康德先验哲学的“纯粹之我”,一种是分析学家的人的概念。康德的先验哲学把自我意识看作是他们思考的基础并把“经验的我”和“纯粹的我”加以区别,“纯粹的我”有明确的定义,表明意识的统一,作为认识的逻辑的先决条件,它不能成为经验的对象,是“先验主体”,作为“良心”应该直接出现。“经验之我”被先验哲学的主体理论视为没有意义并被排斥,因为主体理论只对客观认识的可能性感兴趣,而这个问题是不能通过回复到经验中发生的内容而得到回答的。因此,用“纯粹的我”和“经验的我”来解释自我意识的做法都没有说明自我经验的自我。[3]因此,自我经验作为不断生成的过程是有其自己的辩证法的,由于人自己接受自己,就克服了他的自我异化并能找到自己,他就会变成他自己。通过自我的道路永远是间接地通过自我图像,但我们总是把这些自我图像像已经登过的梯子那样扔在我们身后。自我是形成的过程,我们总是超越每一个自我图像。自我图像是一种感情模式,这种模式决定了这个人内在的理性标准。

      作为一种职业的“教师”本身是在历史中不断生成的,经历了从兼职到专职,到变成一个行业,逐渐形成它的职业化特征,并且作为一个专业来追求、建设的过程。[4]作为教师个体的“自我经验”是教师在专业发展的过程中不断生成的,早期的生活体验及师范教育的职前培养,只是为我们“成为”一个教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真正“成为”一个教师,最根本的还是在于职场的锤炼。教师正是历经一定的发展阶段,逐渐积累、内化、沉淀、生成其专业发展的内在结构,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教师专业发展的阶段理论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任何一位教师都处于不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之中,教师专业发展贯穿教师整个生命历程。

      2.教师“自我经验”的生成要基于生活实践

      要真正理解“自我”,还需从更开阔、能包罗生活实践的经验范围去获得,于是“自我”与“经验”的结合再次成为必然。许多人认为“自我”与“经验”连在一起使用必然会导致把主体客观化,从而抓不住自我意识的本质。这种担心同强调把内心的感觉、自我审视放在首位的怀疑是一样的。他们认为内心感觉要比外部感觉差,甚至提出否认内部感觉的可能性,并把自我审视只当作比喻来用。[5]然而,自我经验的实践是丰富的。人生于复杂的社会网中,“自我”并不是一个抽象概念,而是一个经验的现实。个体需要意识到周围人的存在,并将周围人视为其自身存在的一部分。自我的情景不仅需要被动地接受,更需要主动地认可。一旦人与人相互关联这个事实被认可,个体才会开始承担社会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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