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栈业①是中国近代商业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行业，自一兴起就引起了时人的注意，当时报刊杂志上多载有堆栈业对于国民经济之重要性的文章，也有相关书籍出版，如：水野幸吉考察了汉口附设于轮船公司的仓库及中国固有的仓库的营业习惯，②丁振一从学理角度全面分析了堆栈业的经济利益、主要业务、证券制度及各国的堆栈经营制度。③而1949年以后学术界对这一行业的研究却极为薄弱，只是在城市史、贸易史或金融史的研究成果中有所涉及，对于汉口的堆栈业则更是缺乏关注。④汉口作为一个典型的商业型城市，对商品储存有极大的需求。民国时期汉口的堆栈业十分繁荣，并且已经发展为具有多种职能的综合性服务行业，其重要性逐渐显现出来。客商贩运货物到汉均先存入堆栈，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因此汉口的客商与堆栈业的关系密不可分，相互依赖，呈现一种共生的状态，充分体现了堆栈业在汉口商业贸易发展中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堆栈业的发展概况 潘君祥等指出，堆栈业是贸易发展、商业分工的一个结果。⑤开埠以后，汉口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便利的交通条件和开埠通商后势不可挡的商业力量，成为一个卓越的商业都会，由国内贸易中心迅速发展为国际贸易集散地，商圈不断扩大。汉口与其腹地之间的商品流通规模加大，速度加快，旧有的旅店和行栈附设的堆栈远远不能适应这样的变化，这就需要专业的组织来满足市场的需要，近代意义的堆栈业便应运而生。 1912年陆安、堃吉、资新堆栈最先成立，到1914年，汉口有堆栈11家，⑥1918年汉水沿岸的堆栈开始兴盛起来，硚口开设的堆栈数量亦有增加。“彼时堆栈业务虽仍未能臻于十分发达之境地，然其在新兴时期，营业亦颇顺利。”⑦汉阳与汉口在商业上有着密切关系，由于汉阳一带人口和水灾都较汉口为少，地价较低廉，因此汉阳成为汉口商业发展的大仓库。1926年汉口的堆栈增至25家（包括汉阳），分布于内河、外河与租界三处。⑧ 1927年，蒋介石对武汉实行经济封锁政策，造成了汉口的经济混乱，商业贸易受到巨大冲击，堆栈业也因此受到影响。商人寄存货物的数量减少，又因交易不成，堆期延长或拖欠栈租，堆栈业蒙受了极大损失。为谋其生存发展，堆栈商开始与银行建立往来关系，向商人介绍押款以招揽生意。同时，各银行为发展押款、押汇业务，自设堆栈之风逐渐盛行，如上海银行开设了汉口第一栈至第七栈，聚兴诚银行设立二栈和三栈等。1930年汉口市堆栈业同业公会成立，通过了同业公会章程，有力地推动了堆栈业的发展。1931年汉口的堆栈计有42家，并发展成为以商品种类划分的专业性堆栈：其中以堆杂粮为大宗之堆栈数量最多，有中国第二栈、通孚合栈等11家；以堆存棉花为大宗之堆栈次之，有盛星堆栈、星记堆栈等9家；以油类为大宗之堆栈有信德等3家；其余分别以纸张、苎麻、莲子及各种杂类产品为大宗之堆栈分别有一二家。⑨ 由于汉口区域间贸易及对外贸易的商品种类以土产品为大宗，这就决定了汉口堆栈业以堆存土特产为主要业务的特色。由1931年专业性堆栈之类别也可看出粮食堆栈和棉花堆栈之盛行。根据1937年武汉堆栈行业户表的统计，48家堆栈中有42家以堆存棉花、粮食、纸等为主要业务，只有1家堆存五金，6家堆存杂货。⑩ 1931年武汉遭受了严重的水灾，商业贸易几乎陷于停顿，堆栈业为本身营业计，更加注重发展与银行的关系。由于堆栈多位于汉阳江边与汉口特别区及硚口一带，无不被水淹没，因此损失不赀，尤其是淮盐一项。如通孚合记堆栈在水灾中竭力抢救，“前后搬出之货约计十分之七有奇，被水淹没之货十分之三而不足。其间以按户核计则各不等，自十分之一以下至十分之九以上者，或全数搬出，甚至全数淹没者有之。”(11)遇此天灾，虽然堆栈不负赔偿责任，但商号营业的停滞必然影响到堆栈营业，灾后“工商业情形，仅有灾前十分之三四”，(12)不少堆栈关门倒闭，仅剩下28家继续营业。 根据1932年汉口市堆栈业同业公会会员名册的记载，加入同业公会的有17家。堆栈业的规模大小不等，而且差距较大，最大的一家为星记堆栈，有店员17人，通孚堆栈有11人，而规模小的堆栈店员仅有2人。经营此业的大多为湖北本地人，以汉阳和沔阳人为最多。(13)堆栈多位于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方，分布相当集中，硚口铁路边、大水巷、宝庆一街等地是堆栈业的聚集区，这些地方便成为汉口新的“心脏”。 1934年天气亢旱，各地农产物产量大大减少，堆栈营业也受到连带影响。虽然全年营业总额变化不大，但是各项开支日益增高，各家均感不敷应付，27家堆栈中，歇业2家，仅3家赢利，亏折7家。(14)受政治形势及自然灾害的影响，堆栈业虽然历经曲折，但是之后逐渐恢复，呈现出繁荣景象。中国银行在硚口购地建筑大规模现代式仓库，湖北省银行在汉正街清远巷新建仓库，扩充营业。 1937年堆栈业同业公会的会员达到25家，很多堆栈的营业规模有所扩大，如星记堆栈店员人数增加到了21人，通孚堆栈店员增加到了13人。(15)到抗战前夕，汉口的堆栈业无论从数量上还是从规模上都达到了顶峰时期，高大的堆栈建筑林立，成为汉口商业发展的纪念碑。抗战前夕云集武汉的外国记者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安娜在游记中写道，“现代化的大厦与银行，巨大的仓库，那些有美丽花园的别墅和高级旅馆，都是汉口有代表性的建筑物”。(16) 二、客商的经营及对堆栈的依赖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