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正反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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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社会科学文摘

内容提要:

从某种角度来看,民主制度更像是一种美好的政治意愿,而任何政府都无法构建完美的民主制度。美国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在于:美国民主能否继续在全球范畴内保持其垄断的合法性?美国的明智之选是帮助那些能够包容民主理念的国家构建民主机制,而不是一厢情愿地向全球各国输出“美国式的民主”。


期刊代号:D0
分类名称:政治学
复印期号:2010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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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自美国《国家利益》杂志2010年3/4月号

      在20年前,多数人已相信西方民主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而民主共和似乎就是帮助西方国家政府摆脱困境的灵丹妙药。事实上,全球并未陷入所谓的“意识形态真空状态”。美国的明智之选是帮助那些能够包容民主理念的国家构建民主机制,而不是一厢情愿地向全球各国输出“美国式的民主”。

      1989年,《国家利益》杂志刊载了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题为《历史的终结》的文章。在这篇毁誉参半的文章中,福山敏锐地抓住了历史的转机,提出了鲜明的观点。他并没有泛泛而谈美国的长远外交政策,而是重点阐析其对美国在未来15年外交政策走向的设想。约翰·洛克(John Locker)曾宣称:“世界之初都如美国那样。”而福山则巧妙地对这一理念加以反转。福山认为,随着冷战的终结以及苏东社会主义政权的瓦解,未来全球各国已没有其他的发展方向,唯有成为“美国式国家”。简言之,唯有舍弃形式上的民主体制以及有关民主无休止的争论,才能真正地接受美国独特的文化,并且获得令人羡慕的物质生活水平。

      不过,福山尚未在《历史的终结》一书中明确地阐述上述观点。直至三年之后,他在《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一书中对“历史终结”进行了更为理性、深刻的阐释,并作出了更具说服力的结论。福山的崇拜者与反对者由此更加坚信“美国式民主必胜”。福山认为,美国凭借其在经济、文化和军事方面的优势,最终将无可厚非地成为人类文明的继承者。

      有关“美国终将成为人类文明继承者”的论断,显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误判。但是,许多学者的文章与著作依然秉承与之相似的观点,许多美国民众也在不同程度上对此表示认同。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美国始终不遗余力地维护资本主义体制及其成就,并断然抵制其他所有与资本主义相悖的经济体制。不仅如此,全球范畴内的民主政治发展与美国历史发展之间也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约翰·康夫纳(John Kampfner)所著《待价而沽的自由:为什么全球用民主交换安全》(Freedom for Sale:Why the World Is Trading Democracy for Security)与约翰·基恩(John Keane)所著《民主的生与死》(The Life and Death of Democracy)则针对福山的“历史终结论”提出截然不同的观点。与福山相比,康夫纳不仅文笔犀利生动,而且是一位事业有成的新闻记者。作为英国《新政治家》(New Statesman)周刊的知名编辑,康夫纳尽力支撑着这个成立数十年且已度过鼎盛时期的左翼政治刊物。康夫纳曾经游历过全球许多国家,其中包括新加坡、中国、俄罗斯、阿联酋、印度、意大利、英国和美国。康夫纳的主要论点是显而易见的:多数人为了提升自己福利水平,几乎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大部分自由(乃至他人的自由)。康夫纳的这一论断虽然颇有讽刺意味,却不涉及政治立场,也不乏合理之处,至少可以合理地解释英国民众为什么会接受政府用闭路电视进行安全监控。

      与康夫纳相比,基恩的观点则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在过去的10年里,基思曾经访问了伊朗、委内瑞拉、美国、德国和葡萄牙等十几个国家200多位学者、记者与政治人物,其中多数就职于图书馆、博物馆、智库、大学及融资机构。基恩的主要观点是,必须从全球范畴来审视民主的历史发展。福山在宣布“历史的终结”时显得十分审慎,宣称这只是历史发展的趋势。相比之下,基思则认为历史悠久的民主要超越传统的界限,仍需经历时间与空间的漫长考验。基恩深信民主对于当前历史持续的作用和价值,并未仔细考量民主对于未来数十年人类社会的影响。

      对于民主的未来,人们的既定理念似乎出现了转变,美国公民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不断在全球拓展国家利益的美国。回溯历史,美国的民主在漫长的岁月中历经沧桑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是对于远东地区及其他地区的国家而言,美国民主却时常被视为痛苦的根源。福山试图将“社会主义已经衰落”视为一种无可辩驳的理念,可是俄罗斯和中国却未像福山预计的那样走向衰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部分学者对于美国民主的执著,是期望将美国的利益遍及全球。例如,康夫纳强调,历史上任何持久的统治都得益于“威胁”与“利益”之间的平衡。或许对于美国而言,武力比意识形态更具吸引力。这是因为美国的意识形态在某种程度上既是武力的表现,也适用于扩大美国的国家利益。对于许多美国人而言,对于民主的理解仅限于“美国民主要对抗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然而,假如美国不择手段地征服其他国家,由此滋生的怨恨则会远远超过循序渐进地增进这些国家对美国的好感或忠诚。有关“全球各国厌恶意识形态真空”的假设,无疑是一个严重的误判。例如,在阿富汗、索马里和刚果民主共和国,意识形态的影响力正日趋降低,基于意识形态而构建的机制亦摇摇欲坠。美国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在于:美国民主能否继续在全球范畴内保持其垄断的合法性?

      就目前的形势发展来看,美国民主至少要回答以下三个问题:其一,美国应如何重组政府机制?其二,美国为什么要重组政府机制?其三,为什么美国民众要赋予政府这种权力?在明确解决上述三个问题之前,美国民主的外延与内涵恐怕是无法被明确界定的。从学术角度来看,不同的社会群体对于上述三个问题的反应存在很大差异,这主要是因为这些社会群体的信仰与理念各不相同。对于每个人来说,有关民主的界定都是因人而异的。例如,在界定种族灭绝时,涉嫌参与种族灭绝的“胡图族”与种族灭绝的受害者“图西族”显然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再比如,南非黑人显然不会将“种族隔离”等同于政治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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