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选拔机制与早期精英主义

作 者:
王焱 

作者简介:
王焱 天津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原文出处:
天津社会科学

内容提要:

精英主义政治理论是在西方政治学说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一种政治学说,其理论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柏拉图的“哲学王统治”,以及中世纪意大利的马基雅维利关于统治的权力和统治技巧的研究。但直到19世纪中期,精英主义政治理论才形成比较明确的理论框架和研究方法。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精英主义政治理论成为与民主主义相对应的重要政治学说。通常把这一时期的精英主义称为“早期精英主义”。新的精英选拔机制促使早期精英主义的产生。这种政治学说的出现也正预示着一个精英时代的来临。


期刊代号:D0
分类名称:政治学
复印期号:2008 年 0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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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期精英主义认为,社会的统治者是社会的少数,但他们在智力、性格、能力、财产等方面超过大多数被统治者,对社会的发展有重要影响和作用,是社会的精英。其中少数的政治精英代表一定的利益集团,掌握着重大决策权,他们的政治态度、言行对政治发展方向和前景产生重要影响,决定着政治的性质。

      一种政治思潮的产生必然是这种思潮产生时的经济、政治和社会条件的产物。恩格斯就这个问题曾深刻地指出:“任何意识形态一经产生,就同现有的观念材料相结合而发展起来,并对这些材料作进一步的加工;不然,它就不是意识形态了,就是说,它就不是把思想当作独立地发展的、仅仅服从自身规律的独立本质来处理了。头脑中发生这一思想过程的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归根到底决定着这一思想过程的进行,这一事实,对这些人来说必然是没有意识到的,否则,全部意识形态就完结了。”①早期精英主义的产生也是同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社会的经济政治条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分析当时的社会状况有助于进一步认识这种思潮的本质和准确地给予评价。同时,从早期精英主义的理论特点进行“反推”,剖析其理论产生的社会历史状况的特点。

      一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社会处于一个新旧世纪交替的时代,同时也是社会形态新旧交替的时代。资本主义社会力量扫除了封建残余。第二次科技革命带来了生产力的飞速发展,也给西方社会带来巨大冲击,经济、政治和社会结构方面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这个大的时代背景是早期精英主义产生的历史条件。具体地说,在经济、政治和社会阶级阶层分化等方面都产生了不同于以往时代的精英选拔机制。

      在西方社会,由资产阶级革命确立的市场经济在19世纪有了长足的发展,生产资料市场、金融市场、产权市场等各类市场纷纷出现。各类产品的产量也在这一时期大幅增加,以至于产品的供给量超过了需求量。因此,也是价格、利润和投资收益一律下降的年月,被称为“大萧条”时期②。此时西方社会的市场经济已经走出了发展初期的暴利时代,进入一个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获得一般利润的时期。如果能获得超额利润,必然是运用了新技术和新的营销手段,所以,只有那些优秀的企业、优秀的人才能获得超额利润。

      科学技术的发展也使市场经济由粗放型逐渐进入了市场细分的时代。消费者要求市场细分,希望产品能够满足不同消费者群的需求;企业或厂商也在主动进行市场细分,率先进行市场细分的人就会获得超额利润。市场细分也使社会分工进一步细化,优秀与平庸的分野更加明显,社会阶级阶层结构也因此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一般利润的降低和市场细分是市场经济竞争激烈的表现,在激烈的市场经济竞争中促使一部分优秀分子脱颖而出。由于走出了暴利时代,所以并不是任何人的投资都会有回报,一般利润的降低使得在市场经济竞争中胜出的难度加大。简单地说,能够获得超额利润的人是市场经济中的精英分子,他们具有超出一般人的优秀素质和实力。同时市场细分也促使社会分工更加细化,中产阶级、白领阶层的壮大也为培养精英提供了阶级阶层的土壤。

      由于市场细分和社会分工的细化,使得资本主义发展初期所形成的两大阶级——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对立在这一时期出现了界限模糊的状况。在这两大阶级内部都出现了分化,特别是二者之间的中间阶层的出现,使得西欧各国的阶级阶层结构复杂化了。流氓无产阶级的减少,熟练工人或职员、技术人员和男女专业人员的增多,被视为这其中最重大的一种社会变化,至少在西欧是如此。这一变化对人们及其家庭的日常生活以及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要求扩大普及教育和技术训练,把大部分实际权力从工人和资本家手中转移到现代社会的经理和管理人员的手中③。中产阶级的壮大,经理阶层的出现,白领工人的增多,这些都使阶级阶层结构复杂化,并使社会中高层与低层的分化越来越明显。这些阶级阶层的变化也改变了政治权力集团中的社会构成,来自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和经理阶层的人逐渐进入了政治权力的核心。

      同时,生产力的发展和工业化使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城市化进程加速,城市人口也大量增加。在20世纪的欧洲,正是这些城市群众,不仅为劳工组织、工会和社会主义政党的建立,而且为各种社会改革运动提供了主要的推动力④。与社会阶级阶层的分化相适应,这一时期社会组织大量出现,并且体现为多种不同的类型,这也为精英的产生提供了肥沃的土壤。社会组织的增多也为精英的产生提供了培育机制。组织内部层级以及工作的分化,都培育了组织中的精英,为进一步造就政治精英创造了条件。

      二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欧洲正处于世界上政治民主化浪潮的第一次长波(1828~1926)之中⑤。17、18世纪欧洲的资产阶级革命只是推翻了封建统治,但政治民主化的进展却十分缓慢。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的政治改革浪潮席卷欧洲,扩大了政治参与的范围,政治民主化进程逐渐加快。各国纷纷进行议会制改革,到19世纪末,许多国家的成年男子基本上获得了普选权⑥。普选制的发展,推动了政党和利益群体的成长,并进一步加强了大众组织的政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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