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0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04)10-0057-02 冒险作为现代个体的一种生活方式,西美尔将之视为现代生存中的一种极端体验,是个体生命力的高扬和内在生命冲动的显现。冒险通过与日常生活的陈旧意识形态保持距离,抗拒日常生活的自动化和平庸化,从而实现了个体对自我生存的越境和对现代生活的超越。 一 西美尔对冒险的论述与他的“人是越境者”思想紧密相联。西美尔认为,人是作为天生的越境者而存在的,“我们虽然知道我们在我们的特性与思维、我们的积极价值与消极价值、我们的意志与力量上是受限制的,——但同时我们又具有越过限制眺望、越过限制前进的能力,而且也知道那样做是必须的”。[1](p154)因此,“人是天生的越境者”,个体一方面能够意识到自己在一个边界内,但同时又能自觉地努力去超越这个边界,实现自我的对外开放性。北川东子认为,在西美尔眼中,人与神以及动物有着根本的不同,这种不同就在于人可以超越自我的边界,神与动物不能超越自我的边界,而“人的存在原本就是‘越境者’,我们能够一面在一个边界内,一面又自觉地认识到这点并能超越这个边界性。”[1](p154) 边界在西美尔眼中不仅仅是一个物理层面上的概念,而且也是个体生存的一种形而上的哲性概念。人作为天生的越境者,必须不断地打破束缚自我生存的边界,对现实中连续性自我进行不断的超越。这种超越的现代形式就是冒险,“冒险的最普遍形式就是它从生活的连续性中突然离去”,它是个体现实存在的一部分,“直接和那些居于它之前与尾随它之后的部分相邻接”,同时又是对这种连续性的中断和超越,“在一定程度上,它发生在生活的日常连续性之外”。[2](p222) 西美尔的这些论述揭示了冒险的深刻内蕴之所在。第一,冒险是个体对生活的连续性的一种中断,是个体对生存边界的一种超越。冒险发生在边界之外,它“常常远远地游离于自我的中心和由自我引导和组织的生活进程,以至于我们认为它是另一个人所经验的事情”。[2](p222)如果说,个体的现实生活的整体连续性意味着的此在,那么冒险就意味着不同于此在的超越性彼在,它远远处于现代个体生活进程的外部,是现实生活的连续性进程中的异质性因素。第二,冒险又是与个体生存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个体存在的组成部分。冒险虽然发生在现实生活的连续性之外,但冒险直接与居于它前后的生活相邻接,它与构成生活整体的延续部分前后相贯穿,因此,它不是现实生活的绝缘体,而是个体现实存在的一部分。 由于冒险中断了个体连续的整体性日常生活,实现了对现存自我的不断超越,这种对生存的越境形式就与艺术品具有了的相通之处。此外,在冒险的体验中,冒险既不由任何消逝的过去所决定,也不受无法预期的未来所影响,“冒险家却把不确定性和非计算性作为行动的前提”。[2](p227)因此,冒险关注的个体存在的当下性与即时性,“冒险的气氛是绝对的当下性——生活进程突然跃至与过去和未来毫无关涉的一点;所以它以其猛烈的强度将生活聚集在自身之中,以致于使该事件本身的实质性通常变得无关紧要……所以冒险的魅力从来都不在于它反复给予我们的实质——如果换成另外一种方式,也许不会引起我们的任何注意——而在于体验这种冒险的形式。就在那种体验的瞬间,它让个体感受到了猛烈而又刺激的生活”。[2](p230) 作为现代生活中的个体生存体验,冒险是个体对日常生活意识形态的中断和超越,是对平淡的生活存在一种打破,它能将现代个体从庸俗的陈旧日常生活中推离出去。冒险的激进性,使现代生活处处带有一种紧张的刻痕,形成生活的一种张力,这种张力在现代生活中构成了一种独立于物质生活的不和谐之音,而且“这种张力的威力相当大,它足以撕裂生活、超越现实物质,使其行为自成一体”,它“拥有神秘的力量,能使我们将生活的全部视为这种力量的完满体现,并使我们能瞬间来对其进行感受”。[2](p232)在冒险体验中,“冒险家让偶然事件具有控制生活连续性的意义”,“而且在这种偶然的、外在给予的内容和内蕴意义的生活存在的内核的距离中,使冒险家的生活具有一种新的重要的必然性。”[2](p224)它使个体超越了生活中被现代工具理性所奴化的现代生活,消除了日常生活所具有的条件性和制约性,并使现代个体在现存的生活之中感受到了一种超生活,感受到现存生活之上的一种更高的生活的统合性,也正是在这种超生活中,能使现代个体在越境的他者体验中获得精神上的自我救赎。 二 在现代性生存中,冒险作为个体对自我生存的一种超越,它使个体现代个体超越了庸俗、平淡的现代日常生活,因此,作为现代个体的一种生活方式,它使个体能够在庸俗的都市化体验中实现对自我的审美救赎。而这种救赎之可能,就在于它是对日常生活意识形态的一种中断和超越,也就是说,它创造了个体与现代生活的一种距离。 对西美尔而言,现代生活的主要风格主要体现为货币对社会的全面笼罩与控制中。在西美尔眼中,货币自身并没有性格,它仅仅只是一种纯粹的交换媒介,就像一个公分母介入了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作为一切价值的绝对表现手段,货币俨然成为了现代社会的唯一法官,它带来的是现代社会的平均化和量化,它挖空了事物的核心,挖空了事物的特性和特有的价值,使毫不相同的事物具有了质的同一性。事物背后所具有的独特内涵在货币面前变得黯然失色,文化和终极追求和意义在货币面前惨遭失落,生命的终极目的也最终被这种纯粹的手段所掩盖。而且,一旦现代社会个体只关注作为一种纯粹手段的货币,这种根本上无特色的东西会变得毫无用处,反而使现代人对现代生活彻底失望,产生空虚与无聊,“金钱只是通向最终价值的桥梁,而人是无法栖居在桥上的。”[3](p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