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科学观及其教育学意义

作 者:

作者简介:
申仁洪(1970-),男,四川大竹人,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系讲师;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张洪刚(1969-),男,重庆万州人,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系讲师。重庆师范大学教育系,重庆 400047

原文出处: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针对现代科学观的局限,基于最新科学成果,后现代科学观主张开放的宇宙观、多元的知识论与对话和阐释的方法论。作为人文学科的教育也从中受到启示,对自身进行了反思,在教育研究、教育目的、课程理念和课程设置、教学过程和方法以及教师和学生方面显示出超越的意义,并力图给人们展示出一个看待教育问题的全新的视角。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4 年 09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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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455(2004)03-0104-09

      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由于现代科学观下的技术理性思潮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问题与危机:使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向善性产生了多重疏离[1],与此同时,相对论、量子力学和耗散结构理论等超了传统科学局限。于是科学哲学进行了一次后现代科学(注:后现代科学观是相对于现代科学观而言的。指的是建立在最新科学理论(量子物理学、生命科学、认知与神经科学、复杂性理论等)基础之上,对科学主义所进行的反思、解构与建构。)的范式转换。与之相适应,西方教育领域也发生了“范式转换”:开始由探究普适性的教育规律转向了寻求情景化的教育意义。

      一、开放的宇宙观

      (一)复杂协同的系统观

      现代科学假设世界是机械的、简单的。把复杂的宇宙和自然还原为几个简单的数学公式成为科学追求的最高境界。但最新科学却发现“所有的事物不是一个系统就是一个系统的组成部分”。[2]虽然“加和性”存在于系统之中,但是系统并不是“加和性”的复合体,系统之所以成为系统,乃是由于其中存在着非加和性关系。与加和性不同,非加和表征着新属性的出现,表征着系统与其构成部分之间质的差异。非加和性的存在使得把系统完全约化为其构成部分简单叠加的方法失去了合理性。格式塔的“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运用到各种科学领域里意味着:即使发现了结构怎样组成,还得明白组件如何协作。于是,“随着物理学中获得的新知识,其他学科分支也正提出新思想。以前认为一个特定的社会结构是静止的,处于平衡状态的,而现在的看法已经改变。结构永远在形成、消失、竞争、协作或组成更大的结构。”[3]

      以非加和性方式耦合而成的系统必然是复杂性系统和开放的系统。因为封闭的系统“既不交换能量,也不交换物质”,只能从有序到无序,由高序到低序,由复杂到简单。开放系统的复杂性的基本属性中突变、约束、编码、组织;非线性;混沌、分形;随机、被冻结的偶然性与不可逆性;循环的套嵌;递归等。非线性是复杂性产生、演变的动力机制是连接简单性与复杂性的桥梁;混沌和分形是复杂性在时空上的性态;涨落和突变是复杂性演化的内在特性;随机和被冻结的偶然性是复杂性在演化道路上的表现;复杂性的演化必然具有约束或紧致性。

      以前人们总以为复杂性概念只与生物学有关,在非生物界,自然过程是简单的。但是“自60年代以来,我们正目睹着数学和物理学中掀起的革命,它们正迫使我们接受一种描述大自然的新观点。长期以来。不可逆现象的热力学、动力系统理论与经典力学平行发展,最后共同提出了一条必由之路:简单与复杂、无序和有序之间的距离远比人们想象的窄得多……复杂已经不再仅仅属于生物学了,它正进入物理学领域,似乎已经根植于自然法则之中。”[4]

      (二)确定性的丧失

      现代科学观一直在追求确定的自然规律,但是科学的发展却认为“要找到准确无误的解答往往是完全不可能的”。[3]“我们正越来越多地觉察到这样的事实,即在所有层次上,从基本的粒子到宇宙学,随机性和不可逆性起着越来越大的作用。”[5]确定性的基础是作为单值函数关系而存在的因果联系,只要知道一些初始条件和边界条件,那么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一切都会昭然若揭。然而达尔文的进化论证明,生物物种偶然变异的积累可以改变原有物种的遗传特性,从而导致新物种的出现。耗散结构理论和协同学则更具体地证明,随着外界控制参量的变化,原有的稳态会失稳并在失稳的临界点上出现新的演化分支。稳态对涨落的独立是对一定范围而言的,超出这个范围,涨落将支配系统行为。涨落不仅对系统稳定性产生干扰作用,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在系统演化中起着诱发器的作用:“常常是一个不可预见的涨落使在两个等价的有序状态之间做出了最终的选择。……新的状态常常是由偶然性决定的。”[3]这就像处于十字路口而茫然失措的行人,一个偶然的信息会使他走向这条道路而离开其他道路。精神世界也是这样。

      (三)从自足到演化(注:拉兹洛指出:“有两种变化方式,切不可将他们混为一谈。一种是预先编好程序的,譬如像胚胎自母体子宫内的演变和生长”;“另一种是‘种系发生’的典型特征”。这后一种演化被称为“创造性的推进”,它标志着真正的进化。参阅拉兹洛:《用系统的观点看世界》,中国科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41页。)

      建立在牛顿理论体系上的现代科学观坚信宇宙和自然是机械的、自足的。然而以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为标志的物理学革命突破了它的框架,宇宙大爆炸论及膨胀宇宙论使人们认识到宇宙中的一切与生物界一样,既是演化的产物也是演化的一个阶段。以耗散结构理论和协同学为代表的非平衡自组织(注:自组织不是目的论的(向预定的目的运行),甚至也不是目的性的(有目的地适应环境。如生活的保存与功能),相反,自组织是开放的概念,未来从现在(和过去)中演变而来,依赖于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交互作用。这一过程的开放性在于对下一阶段的发起。过去对这一发起的确但只是部分地做出了贡献,是当前结构与环境中问题之间的对话决定着正在形成中的下一阶段。参阅多尔著、王红宇译:《后现代课程观》,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01页。)理论、地球板块结构学说和新达尔文主义理论从不同的侧面强化了演化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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