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在教育理论研究体系重构中的作用

作 者:

作者简介:
折延东,温州师范学院教育科学院讲师 龙宝新,陕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院教师

原文出处:
教育评论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4 年 08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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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喻,对于人文科学研究,尤其是教育学研究,有着独特作用。

      哲学解释学的中坚人物——迦达默尔认为:人文学科的主要研究方法是理解,是人之向内探求。因此,对人的精神世界的了解无法直接触及,这就决定了整个人文世界是一个隐喻的世界,隐喻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方式。教育作为使人整个身心面貌改观的活动,不可能是脱离隐喻的存在。在教育生活世界中,隐喻不仅潜移默化地影响教师、学生角色意识的形成,而且直接干预人类对教育价值、教育理念的追求。如“卫道者”的隐喻、学生“容器”之隐喻,不仅窒息了整个教育的生命力,而且成为误导当代教育的一颗毒瘤。“生成”的隐喻,则使当代教育获得了又一次新生。从一定意义上讲,隐喻就是一个时代教育理念的骨架,担负着教育理论体系重建的艰巨使命。然而,本文并不旨在探讨隐喻之本体功能,而是在基于隐喻之一般的理解之上,从教育研究的角度,探讨其在教育理论体系形成、发展中的运作机制,因而更倾向于探明隐喻式构思在教育研究中的嵌入。如果说文化背景中的具体隐喻重在其外在对理论的整体推动功能,则隐喻之法重在其理论整体内在构建功能。因此,属于哲学思辩研究方法向教育研究方法的延伸。(注:张祥云:《人文慰问教育:复兴“隐喻”的价值和功能》,《高等教育研究》2001年第2期。)本文探讨的使命在于,通过隐喻的内在运行机制的分析,以唤起研究者对教育理论体系重构的原动力。

      从学理上分析,隐喻的形成有一个从文学修辞向哲学之隐喻的演进过程。与这个过程相伴随的,是哲学上的语言学转向和解释学转向的历史背景。福柯首先用隐喻这一工具服务于其解构实践,而游戏、对话、“视界融合”等隐喻向“话语”世界的大规模输入,有力地推动了隐喻向方法论地位的提升。那么,什么是隐喻及隐喻法,二者之间的内在关联如何?它们如何参与教育理论体系的发展和延伸?这成为实现隐喻向方法过渡的逻辑起点。本文试图从隐喻概念入手,展开对此问题的探索。

      从语言学角度看,隐喻就是由一事物、过程与他事物、过程之间的诸多相似性而产生的事物间的指代或转移。从这种转移发生的结果分析,有三种类型存在:上位性的隐喻,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描述被指代者,如“自组织”对学生“主体”的隐喻;下位性的隐喻,其目的是为了增强对被指代者的解释力或形象性,如学生是“花朵”;并列性的隐喻,其目的是为了提高被指代者在新文化背景中的适切性,如教师从“工程师”到“导航者”。从上可见,每一种隐喻的产生或置换,都使教育概念的“所指”之内插、意义发生更新。作为方法的隐喻与此类似,它是以隐喻的上述类型为工具,通过对隐喻的介入、置换、反思、消亡等操作机制,实现教育理论的生产、建构和完善,从而实现教育理论的解放、批判、规范,促使教育理论体系在新陈代谢中日臻合理化。

      隐喻作为一种理论思维,介入当代教育研究过程,有其自身优势:隐喻的模糊性对于当代创新人才的培养有独特功效;隐喻的形象性暗合了教育理论“返魅”的范式转换;隐喻的具体性强化抽象教育理论向实践的渗透力;隐喻的包容性成为教育理论的高效载体;隐喻的新颖性增强了教育理论的感召力。因此,以隐喻之法来导航教育理论生成的全程,是使教育理论更富生机、活力的重要途径。实际上,隐喻法在教育理论中的运行,是一个理性与悟性、实然批判与应然追求、逻辑分析与非逻辑跳跃的碰撞、交织过程。因而,隐喻思维在教育研究中的应用,也是一个和其它方法统合、互补的过程。

      教育研究的起点是教育问题,它们来自对教育活动中大量隐喻的理性反思。教育学不仅要研究教育中的量的关系,还要研究其构成因素之质的连结方式。通过对这些联结方式的不断解析和重构,以实现教育工作者对理想教育的价值追求。因此,对教育生活中的问题加以发现和探究,就要求我们细心审视蕴藏在教育生活中的“不合理性”因子,以求使教育活动达成理性化和人文化的双重追求。实际上,这些“不合理性”因子常以隐喻(或固化的隐喻)形式呈现出来。反思这些隐喻与其对应本体之间的相似性与差异性,是教育问题的生发点。隐喻往往代表了“合法化”、“自明性”的教育理念。由于时代的变迁,这些隐喻必然发生与本体之间的指代错位现象,引起对教育实践的偏导。这就需要研究者用新的视野重新去透视这些隐喻,以及时对其进行置换。可以说,这些隐喻就是教育问题的储存器,抓住了这些失去时代合理性的隐喻,就等于找到了教育理论的生发带。

      作为与科学逻辑共同构成的教育研究方法的两大门类——隐喻与逻辑思维,不同之处在于,隐喻以非线性、跳跃性实现着教育理论的非逻辑性思维,从而成为逻辑性思维的先导和补充。(注:郭芙蓉、晁连成:《隐喻和科学》,《逻辑》1996年第3期。)就其研究过程而言,隐喻法大多是一个从隐喻到隐喻的置换形式,因而更具形象性和生动性。实质上,这种转换是从几个层次上进行的。

      第一层次,学科之间的隐喻置换。

      这种隐喻的产生是由于学科综合、边缘学科出现而产生的,一般是从成熟学科向年轻学科进行的。教育学作为一门尚处“孩童”时期的学科,就必须从古老的学科,如哲学、经济学、生物学等借鉴术语而形成隐喻,以实现本学科的跨越式发展。教育生长论就是一例。这种借鉴之所以发生,基于哲学和横断学科提供的学科相互贯通,分析法在各个学科的普遍应用。某个问题分析到一定程度,必然产生某些相似机理,这就为隐喻在不同学科之间的滑动提供了平台。这种互置在教育学科发展的不同阶段,总有一些优先借鉴方向。如在教育科学化时期主要表现为从自然学科中大量引进隐喻;在教育学科人文化时期主要表现为人文学科隐喻的大量繁衍。正是这种特定的移向,促使教育学科实现着跨越式发展,有力地遏止了学科之间的差距加大,实现了学科群的整体推进。在目前甚至更长一段时间内,教育学科主要体现为隐喻的输入,这是因其独立性差所致。当它大量向外输出自身概念,成为其他学科隐喻之时,也就是教育学科真正成熟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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