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83-02;E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738(2001)01-002502 一 孙子是中国古代最杰出的军事理论家。他虽然和孔子孟子一样也没有把“美”作为一个独立的美学范畴来加以专门论证,但我们可以从《孙子兵法》中观照其对美的认识。实际上,当孙子将其博大精深的兵学理论展现给世人时,也就同时构筑起了他美学思想的丰碑。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1](P861)在我国古代,军事和礼治是最重要的活动。一方面,从古代的祭祀活动中滥觞出以礼治主义为代表的儒家政治学说和以理想人格的追求为中心的美学理论;另一方面,又在丰富的战争实践中产生了以《孙子兵法》为代表的兵家文化和以实用理性为指导的军事美学。孔孟侧重于从社会政治和伦理道德的角度去审视美,在论述人的本性、品格或道德精神时反复运用美的概念,认为美是人的一种理想品格。作为一个伟大的军事家,孙子关注的焦点和不懈的追求是对于战争和战争规律的认识,对于战道的求真构成了他全部美学思想的基础。他又特别侧重于从战争谋划的角度去审视“美”,因此孙子所谓的美又与善紧密相关。善被坚持实用理性的孙子视为智能的表现,是智谋与实践的统一。他在论证战争谋划、战争操作和将帅品格时反复运用美的概念。所以,论战争谋划和战争操作的理性美是孙子美学理论的中心。 孙子认为战争的理性美是以真为基础、以善为前提的,善与不善涉及到战争的本质、谋划的高低和实际操作的成败,这就坚持了美和善的统一性,把军事活动中的战略战术运用统一于科学理性的谋划,从本质上与人的行为和感官相适应,和智谋相接轨,从而把军事活动纳入了审美领域,作出了科学谋划安国全军为美的判断。对于美与善,孙子又作了区分,认为美应包括善,又高于善。他多次情不自禁的赞叹具有美学意义的战争谋划是“善之善者也”,他认为只有“善中之善”才能构成美,这就坚持了实质性的内容和外在形式的统一,思想和行为的统一,认识和现实的统一。据此,孙子提出并规范了一系列军事美学的概念范畴。如知、智、谋、全、良、上、极、神、妙、善等。而战争美的追求和实现的途径则要以知为前提,以智为墓础,按照知行统一的战争致胜观,通过谋攻、虚实、奇正等方法和手段,达到安国全军、神妙致胜,善而又善的理想境界。而对战争中那些非理性的行为,如国君的“怒而兴师”和对指挥的粗暴干扰,将领的“愠而致战”和“五危、六败”等,孙子认为都是和美相对的最丑恶的行为,是清醒而冷静的战争指导者应该极力避免的。 二 由于孙子的战争观是以实用理性为指导,所以孙子对于战争美的感受和追求也是美与功利的统一。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利益的追求,脱离战胜攻取和现实利益的争夺是不可能产生美感的。他指责那些“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的行为(如归还敌对方的武器物资、放弃战争索赔等)是最愚蠢的作法,“命曰费留”121(P165)等于白干。 对于不同的战争作品和战争操作的不同阶段,孙子认为具有不同的审美重点和审美价值,坚持谋利和操作的统一。在战争谋划阶段,孙子强调庙算决策的科学和精密,特别着眼于信息的把掘和谋划的周全细密。在操作阶段则强调奇异拙速和变化协调,因形任势如率然之蛇一般互相配合,从而取得战局的胜利。 战争又是最富想象力和创造性的行为,孙子主张“战胜不复”(单射性结构,没有也无法重复),[3](P218)是科学理性和个人直觉、情感和想象力的统一。他赞美那些尽善尽美的战例是无法机械模仿和重复的,只能用心灵和情感去感受。他多次热情洋溢的赞美那些具有美学意义的战争谋划和优秀战例,如对于形势谋划的兵家之胜、奇正虚实变化的难以捉摸、布阵行军的悄然无迹、军事行为模式的风林火山和间谍运用的神妙保密等。他认为这才是尽善尽美的境界。美的感受和追求又与鉴赏者不同的心理结构和心理状态有关,所以孙子又要求将领“五德”俱备和“文武”兼修。[4](P239)他认为只有开阔平和的胸襟才能感受美、追求美,并在美的追求中得到激励、净化和升华。 三 在形式上,孙子主张简单对称美。《孙子兵法》本身就以其六千言成为简洁明快的经典。舍事言理的审视角度,两元对举的对称式结构,计策、谋攻、形势、虚实、奇正、行军、天地、阴阳等相对概念的使用无不体现了简单对称的格局。追求单纯明快、最大限度的完满是《孙子兵法》形式美突出的特点,也因而使古典兵学第一次从感性上升到理性。这种经约概括的完美使后世兵书和西方著作都无法望其项背。 孙子还主张和谐统一美。一种博大精深的竞争制胜理论应该是相关要素有序化的集合。孙子创建了一系列独具特色的东方兵学概念范畴,又按照阴阳对立的原则和道法术的不同层面进行整合,使战争涉及到的各种要素完美协调的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能够把古代零碎的战争智慧构建成具有完美哲学基础的科学体系,应该是一种高层次的理论概括和美学思维的产物。 孙子还主张奇异变化的美。战争本身就是变幻莫测的。在变化中发现真理的过程带来无穷的快乐。对奇异变化孙子概括为奇正相生和诡道用兵,多次以诗一般的语言赞叹其出神入化和变化无穷。他还以《九变篇》专章告诫将领必须注意把握战局中的变化。在巧妙阐释这些法则时,也充分运用了各种奇丽变化的手法,如同样是两元对立结构,但篇篇有所不同。[5](P98)语言运用更是丰富多彩,如串八珍,历来为人所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