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教学活动促进学生发展是现代教学最基本的价值追求。教学与发展的关系问题，即“人的教学和教育过程是否决定他的心理发展……能否借助教学和教育为人培养出他以前不曾有过的某些心理能力或品质”的问题，是现代教学的一个根本问题，对它的研究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教育思想和实践的总的方向”（注：（苏）B·B·达维多夫著、王义高等译：《发展性教学问题》“序”第1页，江西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正是基于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在现代教学发展过程中，人们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对此进行了长期的探讨，逐步形成了发展性教学理论。在当前的教学改革工作中，我们需要认真探讨发展性教学问题，努力实现教学与发展的统一。 一、关于教学与学生发展之间关系的不同认识 关于教育教学活动对学生发展的影响问题，在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议。达维多夫把各种争论的观点分为否定与肯定的两派（注：（苏）B·B·达维多夫著、王义高等译：《发展性教学问题》“序”第1页，江西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我们基于对有关资料的了解，倾向于在两派的基础上再把肯定派分为两种类型，大体归纳为无关论、自然统一论和辩证统一论三个基本派别。 无关论者认为，人的身心发展具有内在的顺序和阶段性，它按照自然的逻辑发生发展，教育教学活动对人的发展没有多大作用。一般来说，在人身心发展问题上坚持遗传决定论的人，大多是无关论者。例如，美国心理学家格赛尔认为，儿童心理发展是一个由内部因素控制的过程，它的基本方面不可能受到像教育这样一些外部因素的影响。对心理发展的最终结果说，环境（包括教育）因素的影响是十分有限的。（注：朱智贤、林崇德著：《儿童心理学史》，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87页。）高尔顿、彪勒夫妇和皮亚杰等人也持有相近的观点。严格地说，遗传决定论者并不完全否定环境和教育对人心理发展的作用，但他们坚信先天禀赋和优生选择远胜于后天的教育和训练。 和无关论者相反，许多人坚信教育教学对于人的发展具有主导作用。其中，存在着自然主导论和有条件主导论的分歧。自然主导论也可称为自然统一论，它把教育教学活动和人的发展看成是同一过程，认为有学习就有发展。教育万能论者相信，人的发展完全是由教育决定的。爱尔维修这样说：“我曾经把人身上的精神、美德和天才看成教育的产物。这种看法……我认为永远真实”，“精神的优越并非气质的产物，并非感官比较完善所致，并非一种隐秘的性质所造成”，而是教育这一众所周知的原因造成的”。（注：张焕庭主编《西方资产阶级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年第2版，第148页、第155页。）行为主义心理学也主张环境和教育对心理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华生(J·B·Watson)非常自信地说，“如果你们不是把孩子放在浪荡公子的自由王国里，而是放在行为主义者的自由王国里进行教育的话，那么宇宙就会发生变化”。（注：（美）杜·舒尔茨著、杨立能等译：《现代心理学史》，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年版，第235页。）他相信在他设定的特定环境下，一个正常的儿童完全可以通过教育而成为各种不同的人。前苏联凯洛夫教学理论也具有自然统一论倾向。他们认为，“学生在掌握系统知识的同时，也掌握着智力活动（如分析、综合、概括），从而也就发展他们的智力”，“教材使学生能够认识周围世界，同时就发展他们的智力和精神力”。（注：王策三著：《教学论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5年版，第130页、第131页。）尽管凯洛夫教学理论也意识到知识和能力之间有一定差异，需要有意识地发展智力，但从总体上看，他们坚持知识掌握和智力发展是同一过程的观点，相信教学活动必定会带来智力发展。 辩证统一论是对自然统一论的变革。这一流派的基本观点是：教育教学对人的发展具有主导作用，而教学活动对学生发展究竟有多大促进作用，取决于教学在人的发展方面的特殊考虑和安排。前苏联心理学家维果斯基是辩证统一论的重要倡导者。他指出，儿童心理发展存在着最近发展区，正是教学创造着最近发展区，决定着儿童智力的发展；为了发挥教学的最大作用，教学必须走在发展的前面。（注：朱智贤、林崇德著：《儿童心理学史》，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422～423页。）他的这一基本思想，得到了赞科夫、达维多夫等人的继承和发展。赞科夫认为，知识掌握和一般发展之间存在剪刀差，因而需要探索和论证那些能够使学生达到理想的一般发展的教学途径。他通过长达20年的教学实验研究证实，“教学的性质决定学生一般发展进程”（注：（苏）赞科夫编、杜殿坤等译：《教学与发展》，文化教育出版社，1980年版，第363页。），并创立了有效促进学生一般发展的教学新体系。达维多夫的智力加速器计划，探索了通过加强理论知识教学促进学生逻辑思维能力发展的机制。总体看来，辩证统一论特别关注教学促进心理发展的条件问题，即教学性质问题，它没有停留在一般地肯定教学对心理发展的主导作用上，而是努力追寻教学促进发展的具体机制即教学怎样有效促进发展的问题。这样，就使人们对教学影响发展问题的认识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它还在寻求具体机制方面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实验研究，开辟了教学有效促进学生发展的实践模式。 关于教学与发展关系问题的不同观点，对于教学工作的影响各不相同。相对而言，辩证统一论观点是最能对教学工作发挥有效的指导作用，它肯定了教学对发展的意义，更强调教学促进学生发展的条件性，是真正的发展性教学理论。我们当前研究教学与学生发展的关系问题，理应自觉地以辩证统一论为平台向前进。 二、教学怎样才能最有效地促进学生发展？ 从辩证统一论观点出发，我们需要进一步思考：教学工作在具备哪些条件下才真正成为发展性教学（即教学对人发展具有最大促进作用）呢？对此，结合各种已有的研究，我们认为，发展性教学需要具备以下基本条件： 第一，要有正确的发展观念。关于人的身心发展的可能性，历史上从来都是争论不断的。在人性论上，性善论和性恶论对人的先天德性做了完全相反的估计，各自设计的个体品德发展模式也截然相反。在学生有无发展潜能的问题上，在理论上和实践中也有很大分歧。一方面，在实际工作中，许多人往往从学生的现实表现推断学生没有出息，没有潜力。不少人坚持僵化的潜能观，认为学生的智能水平是先天决定的，教育对此无能为力。另一方面，现代科学研究尤其是有关裂脑研究、左右脑功能研究、潜意识研究等都证明人的大脑拥有巨大的开发潜能，国内外也有不少人开展了潜能开发的探索，如波诺的横向思维训练、费厄斯坦的工具性强化训练、吴天敏的动脑筋练习等（注：白学军著：《智力心理学的研究进展》，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300～325页。），为此提供了有利经验支持。发展性教学要求人们在这些有争议的问题上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这就是要坚持积极的发展观，乐观地评价学生的天性，相信学生内心潜藏着巨大发展能量，坚信每个学生可以获得有效发展。实践证明，坚持积极的发展观念，教学就有可能取得良好的发展效果。布卢姆的掌握学习、卢扎洛夫的暗示教学、阿莫纳什维利等的“合作教育学”、国内的成功教育等都坚信每个学生有着巨大的发展潜能和积极天性，这些教学改革探索也都取得了全面促进学生发展的良好效果，这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正确发展观的实践体现。相信学生潜力的积极发展观乃是实施发展性教学的重要思想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