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趋势中纪实文学的文化承担与网络前景

作 者:

作者简介:
龚举善 湖北郧阳师专中文系

原文出处:
《人文杂志》

内容提要:

全球化正以日渐快捷的步伐走进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不能否认也无法拒绝的事实,在政治、经济全球化的强势语境规定之下,全球文化正经历着深刻的世纪转型,传统文学格局被打破,虚构型写作空前边缘化,面对严峻挑战,纪实文学择时而动,蔚为大观,为陷入困境的当代“世界文学”提供了最佳解决方案,本文从生态学、人类学、传播学等角度对全球化趋势中纪实文学的文化承担以及可能而必然的网络前景作出乐观展望,认为一个新的纪实文学时代正在崛起。


期刊代号:J1
分类名称:文艺理论
复印期号:2001 年 0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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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化(Globalization)与全球性(Globality)已经成为世纪之交的热门话题。我们今天所谈论的冷战结束以后的“全球化”,乃是全球化命题的重新设定和当代追问,即新全球化,或称“相对全球化”。辩证地看,全球性是全球化过程的基本属性和必然结果,反过来又影响全球化的进程和样态。全球化过程可能也必然带来一系列全球性问题。用俄罗斯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主导研究员、俄罗斯哲学学会副主席、“全球学”的积极倡导者丘马科夫博士的话说,“全球性问题是一个由当今世界的各种反映整个人类生存严重危险的紧迫矛盾构成的极为复杂的综合体”(注:A.H.丘马科夫:《全球性问题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64页。)。

      正是这种“紧迫矛盾”所构成的综合体,强烈吁求一种关于跨文化沟通的元话语。当此之时,具有现代潮头意识和忧患文化身份的纪实文学健步走来,勇敢承担起拯救人类的理性责任,重新唤起人们关于道义的诗性记忆,从而为全球化背景下文学所面临的深刻困境提供了最佳解决方案。鉴于此,本文从生态学、人类学、传播学等角度,对全球化趋势中纪实文学空前勃兴的文化渊源、纪实文本的人文关怀以及信息时代纪实文体运作方式的革命性转换作出初步描述。旨在说明,取材上社会事态的严重性、主题上人文关怀的深切性、运作上电子传播的快捷与互动性,使跨世纪纪实文学机遇大于挑战。一个新的纪实文学时代正在全球崛起。

      自然的呼唤:异化生态的沉重回应

      全球化的直接结果就是“当代全球性问题”。“‘当代全球性问题’这一概念是人类的那些性命攸关的问题的总称,它们决定着当今时代社会进步的继续。从20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开始,这一概念得到广泛普及。在词源学上,‘全球性的’这一术语源自拉丁语——地球。因此,被称为全球性问题的,是那些具有全人类性并不仅涉及整个人类的利益而且实际上涉及地球上任何地方一切人的利益的问题。它们是世界性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一个客观的因素,对单个国家和地区的发展产生着重大的影响,对它们的解决要求把地球上一切人的努力联合起来,同时,只要它们尚未得到解决,它们就会以其严重的后果而威胁着未来的人类”(注:[俄]A.H.丘马科夫:《全球性问题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97—98页。)。显而易见,有识之士所关注的“当代全球性问题”,更多地指向了全球化过程所必然导致的生态学意义上的负面效应。分别召开于1988年和1993年的布莱顿和莫斯科世界哲学大会的研究成果表明,那些与人类既定目标事与愿违的全球性问题以及人类寻求克服此类问题的兴趣正在增长。

      人们已经注意到,正当罗马俱乐部的“全球论”对全球性问题忍无可忍时,国际文坛随即响起“纪实文学”的强音。罗马俱乐部所代表的关于人与自然紧张关系的沉重思索,与纪实文学的救赎意愿一拍即合。显而易见,当代纪实文学之于全球性问题极不轻松地审视,既是特殊“人学”内在结构的规定,也是全球化时代对于文学的必然要求。

      20世纪是人类社会多灾多难的时期。劳资矛盾引发了欧亚大陆戏剧性的政体转换,接连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给人类以沉重打击,聊以自慰的科技进步和工业发展在带给人类以便利和实惠的同时又以“疯狂”的形式异化着日渐可怜的生态,环境污染、资源破坏、能源萎缩、人口膨胀、粮食短缺,核威慑阴云密布,艾滋病惊雷满耳,厄尔尼诺、拉尼娜鱼贯而出。所有这些,使经济增长极限和人类的终极家园问题终于摆上桌面。尤其是八九十年代,伴随着高科技的迅速产业化及产业规模化,人们“发现经济与科技的盲目开发、利用,竟意外地造成了人与自然、社会与自然的矛盾,使人类越来越面临全球性人口爆炸、资源枯竭、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危机”(注:冯江源:《全球化与综合国力研究中若干理论和方法的重构》,《国外社会科学》,1998年第2期。)。

      在如此这般的严峻情势之下,人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赏玩离现实人生十万八千里的虚构型诗歌和小说,通往“象牙之塔”的艺术之路一时间被大众文化的“世俗”趣味强行关闭,文人经由数千年苦心经营起来的“理想国”顷刻瓦解,广大读者被通俗化的纪实文学先行拦截,即时报告和名人传记比《诗经》、《神曲》、《红楼梦》、《红与黑》之类的作品还要红火。尽管固守者惊叹“文学沉沦”,狂呼“读者归来”、“救救文学”,无奈过于沉重的现实语境已经并且正在以更为强劲的势头迫使纯文学退场,传统“经典”文本在遭受无情嘲弄之后被再度边缘化,暂时“搁置”的命运已不可避免。普通老百姓至为关切的是自身以及与自身一样的平民住哪里、吃什么、穿什么、活多久、怎么活。究其实,所谓新写实、新状态、新体验、新现实主义等中国诸“新”以及西方后现代、后殖民之类,本质上都是隐含苦衷的文学话语方式,表达的多半是生存的痛苦、选择的无奈和寻找的无望。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自然和社会生态均被严重扭曲的时空,过于发达的超现实想象反倒不合时宜。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认识自我的现存环境和未来生活的起码依据,更需要通过报告文学、深度报道、大特写、体验新闻及其他非虚构文本来获取关于人类介于今天和明天之间真实的周边信息。从这种意义上说,以报告文学为中坚的当下纪实文学不是“向内转”,而是“向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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