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解构主义和美国的缘份极深,它的另一个命名:“后结构主义”就是美国人所给予的。当它诞生在1968年的巴黎时,空气里充满了学生运动的热浪。在某种程度来讲,这次却是北京,这个距巴黎万里外的城市,无意中将火花落在巴黎,这法国大革命的发源地。但这在遥远的海外溅下的一颗火花,却有助在异国的文化氛围中发展出一种特异的品种:解构主义。它甚至产生出与其激进主义母体背道而驰的理论:反对二元对抗,只承认多元,否认权威和中心,认为宇宙与万物的生成是一种生生灭灭的运动,是无止休的结构——解构——重构;毁灭—再创造的万物生成,它们的“现存在”(presence)不永久,一切“存在”(being)是由“无”(非“现在”)(absence)创造的。万物在宇宙中之运转为“总书写”(writing in general)。此运动之总体系为“迪菲昂斯”(di-fferance),运动之执行者为踪迹(trace),其本身无形,所过之处均遭“擦抹”(erase),因而起变异,但不消灭。解构说强调“无”、“无形”、“无在无不在”。万物之“结构”无不在时空中自我解构。其解构并非听命于任何外在之主观意志,后者或可有促使其加快之作用。多元之结构解构相互影响,并非孤立之运动,因此产生不定论、无定解、时间不静止,空间不定形,理不固定,文本无定解,“变”为一切,“权威”为妄,“中心”只是一种结构的功能。这种理论反对一切僵化的形而上学,包括一元论、二元对抗与统一(正反合)等旨在建立永恒不变的权威、中心,或最终的统一意志(神或理念)及其机构。 从上所述可见解构说与一元说及二元对抗——统一——再对抗——再统一的之一元渐进说水火不容。其差别如下表: 一元·二元对抗解构说·多元 ①一元:绝对权威,一个中心 ①多元:无绝对权威,无永久中心,多元对 二元:对抗后成为一元;正反合,圣战后 话,不对抗,多元间相互影响,常变,差异常 取得统一天下,仍然是绝对权威,一个中存 心;而后再分,再斗,再合……循环不已 ②绝对的真、善、美/绝对的伪、恶、丑, ②无绝对之真、善、美与绝对之伪、恶、丑, 相信有“无杂质”(无歧异)的完整实体: 差异普遍存在,没有无差异之实体,没有“纯 神、圣、理念等 整”的实体 ③有永恒之结构,有永恒的理念和概念 ③无永恒之理念、概念,无永恒的结构 ④文本有定解,有权威的阐释,结构有不变 ④文本无定解,无权威之阐释,结构中的中心 的中心 只是一种功能 ⑤“自然”、“我”都是有恒稳定的实体,文⑤自然多元,“我”中总有“非我”(差异)或 学反映“自然”与“我”,相信文学反映论,“他者”,文学不可能模仿恒变之自然与历史与 或模仿论变动中的“我”,文学是创造性的 ⑥维持统治者的秩序,权威中心的秩序 ⑥顺应无秩序之秩序,即宇宙 ⑦认为二元对抗中心消灭另一方,成为一元 ⑦否认二元对抗为运动之基本,承认二元互 天下。一元分成二元后必须消灭其中一元取 补,多元共存,相互只有“擦抹”,没有消灭 得统一,恢复一元 ⑧相信“存在”(being presence)的永恒⑧重视“不在”(absence)无形之“踪迹”和 无形“书写”(wriiting) ⑨静止的“永恒”最权威 ⑨“运动”与“变”是一切 二、迪菲昂斯论的诞生与耶鲁学派 1968年J.德里达在法国哲学学会(巴黎)提出一篇论文〈"differ-ance"论〉,解构主义从此问世,70年代落户在美国,获得另一命名:“后结构主义”。此后在80年代成为美国高等学府最流行的理论,并渗透人文史哲各领域。其中以耶鲁文学批评派声势最为浩大。他们所倡导的文学批评方式影响了美国各大学,代替了二战后盛行的“新批评”。他们的领袖是一位祖藉比利时的学者保罗·迪曼(Paul de Man)。据说他在1983年12月逝世前是“世界最著名的学府中最著名的教授”,领着全美教授最高的工资,被他们的门人奉为“圣保罗·迪曼”。有趣的是巴黎虽为第一个听到解构宣言(differance)的城市,美国耶鲁却是第一个向世界文史哲学界传播解构和德里达学说的大学。迪曼的同事和门徒们包括J.H.米勒(J.H.Miller)、B.约翰逊(Barbara Johnson)L.麦凯(Louis Mackey)和G.哈特曼(Geoffrey Hartman)等。 但在1987年发生一件使迪曼的声誉大受打击的事,他的一位崇拜者在搜集迪曼的全部著作时,在比利时二战期间被纳粹接管的报纸上发现迪曼20岁时写的几篇对犹太文学不友好的文章,认为犹太文学对西方文学贡献不大,在当时纳粹排犹的大背景下,这无异落井投石。这宗旧事之发掘给迪曼以至命的打击。1987年12月1日《时报》以二版头条刊出新闻:“耶鲁学者的文章刊登在纳粹报纸上”。一时舆论哗然,开始了一场持续数年的对迪曼的大批判,但由于参加批判的媒体并不理解解构说的真谛,将其理论,如文本无定解之类的学说的缔造动机,侮辱为意在隐瞒迪曼的罪恶历史。这场大批判在搅混了学术之水后终于在90年代渐渐失去势头。但其间殃及池鱼,德里达虽为犹太人却也遭到冠以“虚无主义者”的恶名之攻击,以至在获得剑桥大学荣誉学位的过程受到媒体的干扰。但舆论终于能将20岁的迪曼的错误文章与晚年迪曼在美国的卓越理论贡献区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