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览当代国内外德育的理论研究和实际运作,我们发现成功的经验都表现为在不同程度上以多样的方式自觉或不自觉地促进德育的正常发育,而失败的教训则与此相反。本文拟从“留心别人、看看自己、完善自我”的思路,摭谈当代国内外德育发展的超越与缺陷,意在审度我国德育构建的现代化走势。 一、当代国外德育发展的几个显著特征 1.全球化(一体化、趋同化)与民族化的同时并存,使德育在全球意识与寻根意识的交互作用中接受现代性与民族性的双重洗礼;而德育的个性,在于弘扬各自的民族精神,因而各国都把培养“民族魂”作为学校德育的核心目标。 所谓全球化,就是指由于全世界经济区域化、一体化步伐的加快,国际交流的日渐频繁,特别是电信、贸易、旅游业的发展,影视业的跨国经营,那种地理意义上的国家概念因被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和思想意识的相互渗透,文化的濡化和同化而变得面目全非,地球正在“缩小”。再者,摆在全世界面前的和平与发展两大主题,及各国共同面临的生态恶化、资源枯竭、人口爆炸和道德嬗变等问题,使各国迫切需要跨越国界、跨越民族、跨越文化的大合作。时下出现的东西方文化的大联手、基督教与佛教的对话,表明世界文化正在呈现一种“综合的趋势”。 尽管如此,我们这个世界仍然存在一种反对单调一致的反冲力,以保存自己国家、民族独特的文化、语言乃至种族上的特色。例如,土耳其尽管正积极要求加入欧共体,但其大学里的年轻妇女依然虔诚地头戴面纱;新加坡在对其国民进行了20年的英语教育之后,又掀起了讲华语的热潮,借以维护传统伦理。也就是说,我们在生活方式等方面越趋同一,我们就越执着地追求在宗教、语言、艺术和文化上的传统价值观;外部世界愈趋相似,我们就越加珍视衍生于内部的传统事物,越是强调自己的独特之处。 这种看似矛盾的世界文化特征对各国德育所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如下两方面: ①德育目标和内容既有放眼全球的意识,又有回眸寻根的意识:一方面,吸纳时代精神,注视全球共同拥有的价值观、道德观。亚太地区教科文组织提出了各国公认的12个核心价值观和5个工具价值观①。1993年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在北京召开的“面向21世纪的教育”的国际研讨会,在讨论分析21世纪人类面临哪些挑战的问题时,被列为第一位的是人的道德、伦理、价值观的挑战;并指出,高境界的理想、信念和责任感,强烈的自立精神,坚强的意志和良好的环境适应能力、心理承受能力,便是21世纪人才规格的突出特征。另一方面,正视自己民族的文化传统,把传统文化里的精华加以消化吸收。各国德育正是在上述两个方面的交织中接受现代性与民族性的双重洗礼,谋求时代精神与民族传统道德的有机结合。在这一点上,日本可说是典范。尽管时代变迁、经济发展,但其国民素质有两点依然不变:一是科学精神,一是忠君服从和整体主义。 ②各国德育的基础,均在于全方位、彻底地吃透并弘扬各自的文化传统和民族精神,把学校德育根植于深厚的民族文化土壤之中。各国德育的实践经验证明,越强调德育要培养民族精神、民族精神的培养越突出的国家,德育就越有成效。如日本的如下经验值得借鉴:a.发扬民族精神,抵制盲目西化,突出集团意识和家庭意识;b.对东方传统伦理道德思想进行现代的阐释和创造,贯彻《理想的日本人典型》②思想,并做到家喻户晓;c.利用宗教力量,使国民亲身领会神佛的崇高和慎独的精神;d.注意青年生活磨炼和修养,设立许多类似富士伦理学苑和修研所这样的进行专门道德训练的基地。 2.各国德育的运作,都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在处理“实然价值”与“应然价值”的关系上,遵从“跳一跳摘到桃子”的原则。 六十年代以来,国际教育理论界出现了值得注意的几个动向:人力资本理论向人力资源开发理论发展;维持性学习向预期性学习转变;终身教育理论的提出,伴随着“学会生存”、“学会关心”、“学会学习”等口号把世界教育改革引向深入。各国教育日益趋向伦理化、人性化,其中德育更是促进人性完善的核心部分。法国把人权与义务作为公民道德教育课的支点;昔日发动二战的德国,把人性和人的尊严作为德育追求的首要目标;现代宗教思想家蒂里希把“仁爱”当作普遍的终极价值,而弗洛姆则一直为建立全球人道主义伦理学而殚精竭虑;道德教育家柯尔伯格也总是不满意第五阶段的回答,提出第六阶段的价值定向并作为普遍的公正原则。值得深思的是,西方国家无论多么不遗余力地挖掘人类共同价值观,但最后仍强调德育必须落在培养忠于本国的“好公民”的基点上。在这方面,柯尔伯格就是典型的代表。在他看来,品德的最高目标是培养超习俗的第六阶段的人,但最后他还是力主培养遵守社会纪律法规、忠于祖国的好公民。由此可见,各国德育从目标的界定到内容的选择,一般都站在适当的高度并为未来着想,而实际施行时却运用“小步子”原则,既没有为了追求德育理论的纯结与永恒而任意拔高对现时的希冀与要求,也没有只顾眼前而损伤或冲淡未来的长远与崇高。在“现实”与“应该”的关系上,各国德育显然恪守着“跳一跳摘到桃子”的原则。 3.当代国外德育理论中有一种倾向,就是试图将学校德育的重点从传递特定的价值观念和道德标准转移到发展个体的道德思维和探究能力上。 这种倾向可追溯到苏格拉底与普鲁泰哥拉关于“道德知识是可教的吗”这场辩论。苏氏在辩论开始时坚持“道德知识不可教”的论点,随着辩论的深入,引发问题的增多,苏氏发现自己原先的论点不对头,于是转向“道德知识是可教的”观点上来。这就是著名的“善者即智者”的由来。值得一提的是,1928年至1930年耶鲁大学哈兹霍恩等有关“诚实和欺骗问题”的实验研究,得出了与瓦金斯、麦考莱相反的结论:①儿童的品德发展是由道德经验情境决定的;②学校德育对品德发展没有影响。这个研究对后来几十年都发生了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要取消学校德育,而是证明那种一味在课堂上讲解道德知识、背记道德信条的品德教育是不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