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5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 —0627(2000)01—0043—04 人总是在受教育中成长为人的。教育活动是一种范导性的活动,它并不把人看成是已经定型的存在者,而是以人之未定性为核心理念。我们只有从人的特性出发,才能真正理解教育的伦理内涵,这对于把握教育—伦理的生态,推进教育改革,有着深远的现实意义。 一 人是未定的,他不是由自然先定、受缚于环境和对象、其本性和能力及知识一经确定就永不变化的存在“物”。人的未定性与教育处于“同构”关系中:一方面,惟有教育才使人在本性上是“自我敞开的”,使人能够趋近属于自身的理想存在;另一方面,惟有人在本性上是未定的,人类的教育活动才是可能的。如果说,教育无助于人自身的发展和完美,而人的本质事先就已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预定好了,那么教育也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活动。 教育是以人的未定性为基础的,教育之目的是人性的完美展现,因此教育是一种体现人性理念的人之生长。人类教育的历史表明,我们只有以人的方式对待人类的教育问题,教育才能真正体现人性的内在要求,这样的教育才是一种好的教育。在传统教育模式中,例如中国古代的科举教育和西方中世纪的教会学校的教育,甚至是在现代的应试教育中,人性被扭曲甚至被扼杀了。当代教育强调人的自然发展,标举教育的人性理念,使教育从一种片面的、只为一小部分特权阶层所享受的、旨在为统治者利益服务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教育必须着眼于人的未定性、开放性和未来性,面对一切人和人类。教育的人性理念有三个突出的方面:其一,人性的平等方面。人是生而平等的,但是由于人的未来前景因人所处的社会经济的境况不同而大不一样,这就导致了教育问题上的不平等。实现普遍的教育平等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其二,人性的自由方面。尊重学生的个性自由,鼓励学生的学习自主性,为学生的不受约束的自由创造提供必要的条件,让学生充分展现其自由发展的潜能等等。其三,人性的需要层次方面。教育应当能够满足特定时代受教育者的需要,这包括知识、技能的培养,文化素质的提高,人生境界的提升,人格的完善。 由于教育以人之未定性为基础,它将人看成是一种拥有未来和希望、有无限包容力和无穷发展潜能的存在。教育的理想是通过人之改造达到改造人类和社会之目的,它充分表现为回应时代精神的需要对理想新人的形象的设计和培养。培养什么人的问题乃是教育理想的核心问题。在这个问题中,教育形成了人应努力达到的一种范导模式,这是教育精神的灵魂和实质。 教育塑造人类理想有三个突出的方面:(1 )追求优秀和卓越的美德精神。教育是从各个方面培养卓越和优秀的人才,因此教育活动蕴含着很深的美德伦理内涵。(2)追求崇高和生命意义的人生智慧。 教育不单纯是一种知识与能力的传授和培养,教育进行理想新人设计的核心是价值理念的设计,它的伦理内涵表现为人生观、价值观的培养。 (3)追求他律与自律相统一的道德规范。教育实践活动只有从他律与自律的统一中才能完成对理想新人的设计。一方面,教育实践是一种培养人、塑造理想新人的活动,它必须充分发挥学生的自主意识,依靠学生的自律;另一方面,又必须在教育实践中完善一种教与学的制度性约束机制,通过他律性的有效限制以达到培养学生自我规范、自我调适的道德自觉。 二 从人的未定性来观照教育的伦理内涵,我们看到,教育实际上就是人“生长”其为人的“是其所是又是其所未是”的过程。这两者的结合就是人“是其所应是”。教育塑造人“是其所应是”,也就是人生长为其“应是”的为“人”之“道”。因此,整体地看待这个问题,就必须把握教育的人道伦理内涵。也就是说,教育的伦理内涵,从总的结构来看是一种关涉人之成长的人道伦理内涵。它的表现形态是一种教育—伦理的生态,我们只有完整地理解了这个生态,才能真正把握教育的伦理内涵。教育本身是一个与人类实践活动的各个领域同体共生、相互依存、密不可分的人类活动领域。它与社会的、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科学技术的等人类生活世界的实践领域处于一种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生态结构之中。我们如果从生态论的视界着眼,就会看到,教育理想、教育目的和教育使命通过“人之成长”与教育的“共生同构”的“生态”,恰恰映现出了“教育—伦理”的生态。 “教育—伦理”生态的构成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在传统农业社会中,人类交往方式和生产方式受到地域局限和生产力水平局限,“教育—伦理”关系基本上受到血缘、土地、家族、传统、宗法政治、宗教和落后的知识状况的影响,是一种相对封闭的、静态的并且具有超稳定结构的教育—伦理生态。在这样一种社会结构中,甚至专门性的学校也只是处于一种纯粹自发的状态中,通常为贵族、地主和统治阶级所享用,广大的社会底层的劳动者及其子女基本上无权接受教育。这一时期的教育—伦理关系是一种直接的同构关系,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生态关系,它的基本模式是一种“永恒主义”的教育模式,其目标是培养精神贵族。进入工业社会,随着社会分工的不断发展,以及生产力和交往方式的高度发达,教育开始走出狭小的为特权阶级所独享的封闭状态,“教育—伦理”生态开始在一种广泛的社会结构转型和社会经济生活的动态发展中构造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