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研究》1998年第2期发表了蔡宝来、王嘉毅的《现代教学论的概念、性质及研究对象》一文(以下简称《现》文),文中的一些观点及问题,引起了我们的思考。现谈一些想法,既与作者商榷,也向读者请教。 一、关于现代教学论的概念问题 《现》文首先是要谈“现代教学论”的概念,但我们从文章中并没有看出“现代教学论”到底是什么,发现其论述存在以下问题。 第一是混淆概念。文章要探讨“现代教学论”的概念,这说明,所要讨论的问题应有“现代”特色。但《现》文说:“我们对教学论的概念界定是,教学论是研究现代教学中的现象和问题,揭示现代教学规律的一门科学”。这不禁使人疑问:现代教学论和教学论是一回事吗?如果这样,还有必要来讨论吗? 第二是缺乏新意。作者在给教学论下定义之前,列举了八种教学论已有的概念,并指出了它们的不足,但作者所得出的结论,只是在文字上与上述定义不同而已,并无半点新意。尤为不该的是,作者对教学论概念的表述,竟和其所不认同的第七种观点,即“教学论是研究教学一般规律的科学”无实质区别,只是在“教学”前多了“现代”二字而已。 第三是结论与论述毫不相干。作者在提出教学论概念之前,花了许多笔墨来列举已有教学论的种种界定,并“对国内外教学论概念界定的比较分析”后“发现”:不论哪种表述,都可归到两类观点中,一是“注重对教授活动的分析和其过程的逻辑展开,”另一是“注重对教学双方中‘学’的研究与探讨,”并将此称为“现代教学论”。至此也算是有了“现代教学论”的初步回答。但作者又一再强调“以‘学’为出发点去研究‘教’,研究‘教’是为了‘学’,以学为目的去教是现代教育论的根本宗旨”。按正常的思维逻辑,在概念界定中应把这点“新意”加进去,但在界定概念时,不仅忘记了“现代”这一限定词,更重要的是把前面的论述忘得一干二净,自然就不能以理服人。 第四是概念与对象不分。作者认为教学论概念界定中的分歧,“关键是由于研究者对研究对象关注的视角和取向不同所致。”按照这一认识,作者应在提出概念时,能够先讨论研究对象,然后再作概念界定。实际上,作者恰恰把二者颠倒了。不仅如此,作者对概念和研究对象的界定竟是严重雷同,仅是文字表述上的差异,而无实质意义上的区别。这一点我们将在对研究对象讨论时再给予说明。 除了以上问题外,《现》文在讨论“现代教学论”的概念时,还把“传统教学论”和“现代教学论”作了比较,并对二者作了另一种概括:即传统教学论“可以称之为‘理论教学论’”,而现代教学论“可以称之为‘应用教学论’”。这就使人产生这样一个疑惑:传统教学论是理论教学论吗?现代教学论又是应用教学论吗?我们在讨论现代教学论的性质时再作分析。 我们认为,“现代教学论”命意本身,是与以往的教学论形态相比较的意义上,呼唤一种现代形态的教学论,它不仅标志着教学论发展阶段的时代划分,更预示着具有一种革新意义和崭新面貌、视野与内容的教学论学科的崛起。因此,“现代教学论”首先是应被视为一种新的理论范畴与体系的建构过程,而不是已经定型和完成了的结果。正因为这样,我们还无力给它作出确切完整的概念界定。如果认识不到这一点,而要勉为其难地给“现代教学论”下一个定义,势必会重蹈旧履,漏洞百出。 现在我们还不能说清楚“现代教学论”是什么,但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把握现代教学论形成与发展过程中所呈现出的一些趋向和特征。那么,现代教学论有怎样的趋向和特点呢?回答这个问题,先要对“现代”的特征有所把握。对于“现代”的解释,可谓见仁见智。我们认为,日本当代著名美学家、哲学家今道友信的认识更具合理性和启发性。他说:“或许有人认为,现代就是21世纪”,但是,“我心里所想的现代,当然是目前我们生活于其中的20世纪后半叶。但是这里,我不想依照年代来进行笼统的区分。我想从特征上给所谓的‘现代’下一个界说,也就是说,不是‘什么时候’,而是从‘什么样的时代’着眼,把现代与其前面的时代区分开来。”(注:今道友信:《关于爱》第一章第1节,三联书店1987年版。)按照这一观点,“现代”既有时间上的相对性含义,包含着时间的持续和发展的观念,更应突出地把时代的要求和时代特色体现出来。这样,现代教学论的总体趋向与特征可从两个方面去把握。首先,从教学论内在的历史演进来看,现代教学论是在传统教学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教学论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一环。进行现代教学论的研究,必须对传统教学论有相当的涵养,力求对一贯知识、方法和观念的了解,不可将二者截然对立,更不宜为了强调或突出“现代教学论”而对传统教学论一味地批判和贬损。其次,从当今时代视角来看,现代教学论应该是20世纪70年代逐渐出现的,尤其是终身教育、学习化社会等思潮的涌现,以及由此而引起的教育与学习观念的变化,更是推动了它的发展,也使教学论研究重心发生了转移,重视人的主体价值与作用、重视学会学习、重视创造能力培养等,成为现代教学论极为关注的课题。基于此,现代教学论越来越呈现出开放、综合、系统的时代特征。也就是说,现代教学论并不封闭在以往狭隘的教学时空和问题上,而是不断扩大研究视野,进行内外交流,既注重对教学实践及其规律的研究,又重视对时代需求和变化背景的研究;既重视对其分支学科的整合与发展,也重视对相关学科研究成果的吸收与运用;既重视对现时中外教学存在进行不同层次分析和整体把握,也重视对过去教学原理的现代转换。如此等等,不仅昭示着现代教学论的崛起,而且为我们努力建构现代教学论学科体系提供了行动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