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4409(2009)12-0044-05 一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这看似一个普通的提问,但实质上却是一个深刻的理论追问,不回答这个问题,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就容易抽象化、空洞化,就难以走向具体并被具体地把握,甚至丧失存在的合理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有研究者曾经鲜明地提出“网络德育是一个伪命题”,[1]因为网络德育无法明确回答“谁是网络德育的实施者”、“谁是网络德育的对象”、实施者和对象又如何“共同在场”,进而判定网络德育根本不具备教育活动和教育影响发生的基本条件,于是网络德育就成了伪命题。从目前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所取得的研究成果来看,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者、受教育者及其具体活动抽象化、模糊化、虚幻化,进而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简单化、模式化、形式化,甚至直接将现实思想政治教育简单套用于网络的现象并不少见。有研究者将诸如此类的现象描述为“一哄而起,流于形式”、“对于网络思想政治教育问题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情绪化的感叹多于理性化的分析”[2]。针对这种情况,笔者认为,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一些基本而又深刻的理论问题研究不够透彻是重要的症结所在,如本文所探讨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不明确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就无法明确“谁?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就无法确证“谁是教育者?谁是受教育者?在什么环境下?进行了怎样的教育活动?”于是就干脆放弃具体而走向“无根”的抽象。 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对此,也有不少研究者做过积极而有益的探讨,如依据网络与现实的二维划分将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区分为“网上”和“网下”两种形态;依据局域网与公网的差异将校园网和公网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进行区别对待;依据网络平台的不同而对“红色网站”和“网络社区”等进行针对性研究;依据网络环境的层次划分,从宏观、中观、微观的不同环境层次去把握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等。在这些探讨的基础上,笔者认为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的回答还应该从一个更为根本的维度去审视——人的实践即网民的网络实践维度。因为“按照实践的唯物主义的观点,要认识人,除了通过人的活动特别是通过人的实践的感性的活动以外,别无其他途径。”[3](P8~9)马克思恩格斯强调要把人“作为在历史中行动的人去考察”,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以人为直接对象的科学,自然应当把人的实践的感性活动作为它存在和发展的根本依据,去破解其理论难题、破除其实践困扰。就回答“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的理论追问而论,从网民的网络实践出发应当作为其逻辑的出发点和理论进路,这不仅是回答基本理论问题的一个维度,而且对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正如有学者所深刻感悟的那样,“抽象的原理需要走向感性的具体,才可能在对具体的扬弃中满载着回归”[4](P479)。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也需要从实践之维走向感性的具体,去真正回应一些深刻的理论追问,才能真正“满载着回归”。 二 网民的网络实践可以从不同角度进行不同的解读,为了能够具体地回答“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在何处发生?”的问题,本文拟从网民网络实践的过程出发,依据实践过程鲜明的阶段性确证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发生的不同场域。 素有“网络空间哲学家”之称的美国学者迈克尔·海姆,从形而上的角度将人与计算机网络的结合描述为四个阶段:人与机器“婚后的头一阶段是器物阶段”,随后“我们从器物走到了界面”,接着通过界面“我们便是住在网络空间里了”,最后“进入一个自足的网络空间”[5](P74~81)。迈克尔·海姆这种形而上的描述与我们的直观经验是明显契合的,从我们使用计算机网络的日常经验来看:我们坐在计算机面前,计算机网络设备首先对人而言是外在于人的器物,然后我们开启电源、接通网线、按下启动键启动计算机,人与器物之间形成了技术操作关系;当计算机启动完成之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炫亮多彩的计算机界面,我们开始与计算机界面发生多感观的交互,界面的图形、图像、声音刺激着人的视觉、听觉,而不时的手敲键盘、移动鼠标和频繁的点击则带动了人的触觉、动觉,在大脑中枢的指挥下这些感官的感性反映又受理性知觉的控制,此时人的认知活动、情感活动、意志活动都开始从物理身体向界面“转移”,并在界面上形成多感知的“聚集”;随后,我们通过与界面的互动,进入一个广袤的网络空间,这是一个无比浩瀚的信息海洋,我们跳入信息海洋自由畅游,勾勒出“人在网中”的信息活动图景;接下来,不同的人开始根据自己的需求在网络空间提供的无限丰富的“信息场”中不断做出选择,这些选择便形成了每个人自己相对稳定的“个体活动场”,个体在其中投入大量时间、精力、情感、精神等,从而形成了富有生活意义的个性化的“网络生活世界”,也就是迈克尔·海姆所谓的“自足的网络空间”。 显然,这个过程是网民与计算机网络发生双向对象化关系的实践的过程,也就是网民与计算机网络的互动实践过程,我们尝试对这个互动实践过程进行阶段性的归纳就不难发现:它呈现出“人—器物”互动、“人—界面”互动、“人—网络空间”互动、“人—网络生活世界”互动四个阶段,而且四个阶段层层递进,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互动内容、互动方式、互动程度,进而构成了网民网络实践的不同场域,即“器物”场域、“界面”场域、“网络空间”场域、“网络生活世界”场域。这四个场域也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发生的场域,不同的场域的差异性要求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体现其针对性,进而形成不同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不同层次,即器物层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界面层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网络空间层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网络生活层的网络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