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企业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最新数据表明全国税收的50%、60%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就业以及90%以上的企业数量来自民营经济，如何确保民营企业的健康发展成了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关键①。华为、格兰仕、海底捞以及BAT等企业早期聚焦于国内甚至根植于某个行业或区域，最后不断成长为全国性甚至国际知名企业。然而与民营企业的快速崛起并不一致，学术界对其如何进行发展路径选择却知之甚少。现实中既有海底捞、老干妈等走出本地全国经营的企业，也不乏在地市县雄霸一隅多业务经营的“商业帝国”。本研究尝试从发展战略角度诠释中国情境中这些风格迥异的商业模式选择，从更深层次理解民营企业发展甚至中国经济增长的根源和过程。 与国有企业或国外成熟的私营企业相比，大部分年轻的民营企业具有明显的创业期特征。为了克服早期的新生期劣势，国内市场成了最初和最为重要的选择。然而国内不同地区间存在较大的制度差异，面对不同的制度环境和商业机会，选择扎根本地还是全国经营的区域多元化战略，以及单一还是多产品发展的产品多元化战略，成了决定民营企业经营范围的首要问题[1-3]。作为最富有活力和创新精神的市场经济主体[4]，民营企业通常选择研发或政治关联两种核心能力来实现发展[5-6]。然而他们对于不同类型多元化战略的影响，以及不同的制度环境如何影响其作用，现有文献却关注较少。传统研究也很少同时考察研发与政治关联能力对于多元化的影响，政治关联往往被视作内部制度环境的一部分而忽视了其内在的核心能力[7-8]。多元化不仅是产品多元化或国际化代表的区域多元化，内部制度差异较大国家的区域多元化也同等重要。近年来个别国外研究也指出多元化的复杂性远超早期学者的预计，需要重新进行审视甚至对传统结论提出质疑[9-10]。 正是区域和产品多元化决定着企业的经营范围，这是战略管理研究的一个根本性问题，也是中国民营企业发展战略研究的关键所在[11-12]。本研究将研发和政治关联能力作为两个重要的民营企业核心能力[11]，同时考察它们对于国内发展战略选择中区域和产品多元化的影响，并对政治关联、市场化制度进行多重调节效应检验。杨其静[13]揭示了政治关联的“诅咒效应”并得到了一些实证支持[14]，然而政治关联和能力建设的影响处于决策黑箱之中，诅咒效应也难以解释很多依靠政治关联的民营企业发展路径[15]。无论研发能力还是政治关联能力，都有其积极性和局限性，简单归因为诅咒或者良药都有失偏颇。 本研究尝试回答了民营企业多元化战略的三大问题。第一，内部研发与政治关联能力如何同时影响区域及产品多元化战略进而决定企业的经营范围？第二，作为情境因素，政治关联能力如何影响研发能力对于两种多元化战略的作用？第三，随着市场化进程的推进，存在明显市场区隔的国内不同地域制度环境对于他们的影响又如何？国内的生存和发展是民营企业做大做强的保障，这些问题的回答不仅拓展了企业经营范围这一战略研究的基础性问题，也将长久以来的研发与政治关联的优劣之争转向了其影响过程和作用情境，离开具体的战略决策和作用情境很难评判不同能力孰优孰劣。研究结论可为民营企业的国内发展战略，以及更好地支持民营企业的改革发展提供政策建议。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假设 1.1.1 研发能力与多元化战略 资源观认为公司的资源和核心能力决定着企业的多元化方向，并成为多元化协同效应最主要的来源[16-17]。无论是成熟型还是创业型企业，代表技术与创新的研发能力是公司最为重要的核心能力之一[18-19]。但与国有成熟企业不同，民营企业的创业期特征使其往往从单一产品起步，并在长时间内保持较为稳定和狭窄的产品线，长期的组织学习促进了研发能力。然而聚焦的产品研发所需要的生产性技术资源及管理能力等呈现出明显的专属性特征[20-21]；由于机会主义风险等导致的市场失灵，专属权极强的富余研发能力很难通过外部市场交易。公司内部传播因此成了必然选择，提升研发协同效应、降低研发活动成本，并使积累的研发能力得到更为深入挖掘的内部转移战略成了优先选择[22-23]。 民营企业的许多研发通常聚焦于适合国内市场的功能与外观方面，在国外核心技术的基础上开展外围创新[24]，具有类似研发活动的企业多元化也会选择具有相似特征的行业或地区[19-20]。这类研发协同效应更容易在生产类似产品的国内市场利用，而跨行业多元化由于业务和顾客偏好差异较大，研发活动的相关性较低，以往积累的研发能力难以获得充分利用，而且由于新的应用研究投入而导致成本上升。此时，进入不同的国内区域设立工厂，进行类似的功能或外观等应用研究，可以快速复制现有产品或特定地区的成功经验、扩大同一行业产品销量，从而降低单位产品研发成本，使得研发能力得到有效利用。 新产品研发不仅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资源，而且需要长期的知识积累和组织学习[19]，漫长的产品研发会使企业错失市场机遇。为了更好地抓住蓬勃发展的国内市场先机，民营企业研发能力往往聚焦于较为狭窄的产品领域[16]。以快制胜成为早期发展最为重要的特征，通过先动优势或者持续的暂时性优势，企业可以不断得到投资者和客户关注，获得急需的资金投入以及消费者认可，组织学习能力也在快速发展中得到提升[25-26]。此时，在熟悉的国内市场将已有的产品进行跨区域拓展，现有的研发能力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降低了发展的不确定性[25-26]。面对潜力巨大的未饱和市场，生产能力及客户资源快速增加，规模经济效应和撇脂定价策略等可以尽快弥补企业的前期投入，资源累积和组织学习能力的提升也为后续发展奠定了基础[25-26]。故提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