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F27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241(2018)11-0047-14 0 引言 当今企业间的竞争，并非产品间的竞争，而是商业模式之间的竞争[1]。伴随互联网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商业模式已然成为企业获取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企业亟须通过创新商业模式来颠覆自我，以应对外部环境不断变化的挑战。既然如此，企业应当如何设计商业模式以获取竞争优势？ 演化学习学派认为，商业模式设计是企业不断试错以减少环境不确定性的渐进性过程[2-3]，因此企业要注重失败学习在商业模式设计中的重要作用。作为商业模式设计的主体，高管团队(top management team，以下简称TMT)由于存在有限理性，往往无法准确预知外部环境变化，必须通过不断试错、调整、优化的方式发掘最有效的商业模式[3]。Achtenhagen等也强调了商业模式演化过程中试验学习的重要作用[4]。纵观以往文献，虽然演化学习学派证实失败学习会影响商业模式设计，但并未揭示失败学习对不同类型商业模式设计的选择问题。研究表明，不同类型的商业模式设计会对企业绩效产生差异化影响[5]，进而影响企业获取竞争优势。Zott和Amit将商业模式设计分为新颖型和效率型，前者指企业采取新方式实现与合作伙伴之间的交易[6]，通常是创造全新商业模式的过程；后者则指企业通过设计商业模式提升交易效率[6]，强调对现有商业模式的改进过程。TMT经历失败学习后选择新颖型商业模式设计还是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这一问题值得深入探索。 基于经验学习理论，TMT通过反思失败经验，突破认知局限，获取新知识，识别新机会，有利于提高商业模式设计的新颖性。而组织惯性理论则认为，TMT为避免以往投入损失，通过不断改善现有交易流程的方式降低风险，有利于提高商业模式设计的效率。两种观点反映出TMT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设计之间的矛盾关系，因此有必要对两者关系的边界条件做进一步探索。以往研究发现，在面临失败时，企业要想实现商业模式创新，就必须克服以往组织流程及惯例的影响[7]。已有的过程、政策和活动的路径及模式会对现有的资源和能力造成锁定效应[8]，限制企业对商业模式设计的选择。由于新创企业和在位企业在资源、惯性方面存在显著差异[9]，因此企业类型(新创和在位企业)会影响TMT失败学习和不同类型商业模式设计之间的关系。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整合经验学习理论和组织惯性理论，探究TMT失败学习与新颖型、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之间的关系。通过对208家企业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发现，TMT失败学习与新颖型商业模式设计的关系呈倒U型，与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正相关。此外，本文还引入企业类型(新创企业和在位企业)作调节变量，探究不同类型企业中TMT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设计差异化的关系。本研究弥补了演化学习学派中关于选择不同类型商业模式设计的缺陷，并探讨TMT失败学习与商业模式设计的边界条件，丰富了有关商业模式设计领域的研究。 1 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1.1 文献综述 1.1.1 商业模式设计 商业模式设计(business model design)指企业对其交易内容、交易结构和交易治理机制的设计[10]，它解决的是如何为企业创造价值、传递价值和获取价值的问题[11-12]。以往研究发现，合适的商业模式设计能帮助企业获取竞争优势和改善绩效[13]，同时还能解释不同企业之间存在绩效差异的原因[14]。 系统梳理以往文献，发现不同学者对商业模式设计的理解存在差别。Osterwalder等将商业模式设计分为价值主张、客户关系、渠道通路、核心资源、收入来源等9个模块[11]。Johnson等将商业模式设计凝练为客户价值主张、关键过程、关键资源和盈利模式4个要素，提升了概念的抽象度[15]。Itami和Nishino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简化，提出商业模式设计的双要素模型(包括盈利模式和业务系统2个要素)[16]。这类研究商业模式设计的观点，实质是将其看作一个由多因素构成的系统，强调多要素的整合及协同。但遗憾的是，这类观点只描述商业模式价值传递及获取的过程，并没有解释清楚商业模式价值创造的来源。Amit和Zott等从商业模式价值创造的驱动因素出发，提出新颖，效率，互补和锁定4类商业模式设计主题[10]。江积海将新颖、效率等这4种类型看成是商业模式设计的内在属性，认为它们是链接商业模式构成要素与价值创造的关键环节，即当各商业模式要素表现出新颖性等特点时，才能为顾客，合作伙伴和企业创造价值[17]。此后，研究进一步将商业模式设计归纳为新颖型和效率型2种[6，18]。新颖型商业模式设计旨在采用新内容、改变运营方式或改善治理结构，包括引入新的合作伙伴，或设计新的方式重构与原有伙伴之间的链接[6]；效率型商业模式设计的核心是通过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交易效率。交易成本的降低来源于不确定、复杂性或信息不确定性程度的降低[19]，同时还包括降低合作成本和交易风险。 本文基于商业模式价值创造来源的观点，侧重研究商业模式的设计类型和具体属性，并探究不同类型商业模式设计的前因变量，以帮助企业甄别价值创造的驱动因素。 1.1.2 TMT失败学习 失败学习包含失败和学习2部分，失败是组织学习一种特殊的经验来源[20]。组织在运营过程中出现偏离预期或期望而出现的一系列负面结果，都统称为失败[21]。TMT失败学习指团队成员对失败的原因进行集体反思，并根据外部环境变化及时调整组织目标、策略和程序等行为方式来达到更好效果的过程[22-23]。失败学习包括2层含义：第一，强调解决问题的即时策略，旨在帮助企业解决眼前问题，避免类似失败[24]。Meschi和Métais等研究企业收购问题时发现，对之前失败的收购事件的学习有助于提高后期的收购绩效[25]。第二，强调对问题的反思和学习过程。失败事件映射出企业既有的知识储备、行为惯例已不再奏效，企业必须重新评估当前局势，批判性地思考那些习以为常的信念与基本假设[26]，从而改善企业绩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