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基础及背景 最早从一般意义上系统探讨组织理论,是从巴纳德(Barnard)的《经理人员的职能》开始的。巴纳德用“协作系统”描述现实生活中各种具体形态的组织,继而提出抽象意义上的正式组织概念,结合非正式组织相关理论,构建出抽象意义上的一般性组织概念。[1] 在社会学领域,帕森斯(Parsons)在《社会行动的结构》一书中提出了一个力图解释从微观组织到社会的通用模型——AGIL模型。[2]AGIL模型奠定了社会学领域组织和社会结构分析的基础。 斯格特(Scott)在《组织理论》一书中,提出理性、自然与开放系统3种视角来概括和整理迄今为止在组织研究中的不同流派。在该框架中,理性系统的组织“是一种为了完成特定目标而设计的工具”。目标具体化和结构形式化是其最显著的特征。泰罗、法约尔、马克斯·韦伯、西蒙等人的理论是理性系统的突出代表。[3]从自然系统的视角看,组织“从本质上,是力图在特定环境中适应并生存下来的社会团体”,“远不止是达成既定目标的工具”。“目标复杂性”、“非正式结构”和“功能分析”成为自然系统视角关注的重点。梅奥、巴纳德、塞尔兹尼克等人的相关贡献成为自然系统的突出代表。[3]开放系统的视角来自于控制论和一般系统论的启发。该视角强调组织与其环境之间的联系,个体要素的复杂性和多变性,强调系统边界的动态性;与组织结构相比,开放系统更关注过程:维持性过程和变革性过程。系统管理和权变管理学派成为开放系统视角的典型代表。[3] 汤普森(Thompson)试图把3种视角协调起来。在他看来,3种视角总体上都是正确的,但不同视角说明的组织层次不同。汤普森借用了帕森斯的技术、管理、制度3个层次的观点,指出理性系统视角与技术层次相对应,所有组织中都存在理性化的倾向和努力;与开放系统相对应的是制度层次,因为组织需要借助特定制度框架适应环境,满足环境;自然系统视角则与管理层次相对应,管理层次需要在相对开放的制度层次和相对封闭的技术层次之间协调和平衡,需要低形式化、高灵活性。3种视角并不相互排斥,可以统一于一体。[4] 虽然还有一些试图综合不同视角的研究,但是,总体上看来,组织研究领域仍然是分化的、专门化的研究为主流,且各自运用自身独特的概念体系和学科逻辑,较少关注其他视角的成果。 在纳入不同视角的有价值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构建一种蕴含组织内不同层次和侧面、组织间、组织与环境互动等主要方面在内的一体化组织理论框架,打通不同专业之间的樊篱,整合和提升关于组织的认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二、组织的内部构成 以巴纳德等人奠定的理论为基础,综合不同视角在组织领域的研究成果,本文拟提出一个综合性的一体化组织理论框架(见图1)。
图1 组织理论框架图 一体化组织理论框架包括组织内部的构成和侧面、组织与环境关系两个方面。组织内部包括结构层面(由社会侧面、经济侧面和业务技术侧面3个侧面构成)、制度层面(含目标整合机制在内)、意义(价值)层面3个层面。 (一)结构层面 1.组织的社会侧面。组织的社会侧面是指组织中纯粹的人与人社会关系的一面。组织首先是一个由人组成的团体。人类的群居性质,人依赖于社会关系得以成为人这一基本事实决定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成为组织最基础、最本源的侧面。组织无非是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一种形式而已。 人们在较为原始的社会关系中,基于生存、承认、平等的需求逐步发展出社会性的习惯、道德、规则,以及建立于其上的价值,形成了不同的文化类型,构建出各具形态的组织。个人从出生开始,便处在不同阶段的社会化过程中。个体作为可能胜任组织角色的个体,首先是在进入组织之前的社会化过程中造就的。 组织的社会侧面先于组织的经济侧面和业务技术侧面。社会性的生存需要发展出组织的经济侧面,生存需要及经济动机发展出组织的技术侧面。但不论是经济侧面还是技术侧面的要求和逻辑,除非已经上升为社会性的要求,或者与社会性的规则相一致,否则将无法超越社会侧面。虽然组织中许多结构化、职能化的组成主要由其他侧面决定,但构成组织核心和上层建筑的制度规范、目标整合及价值意义系统,却主要是由组织社会侧面的力量所决定的。组织的社会侧面,是一体化组织理论结构中结构层次最基本的侧面。 2.组织的技术侧面。组织的技术侧面是指组织在从事特定业务领域职能性活动时受自然规律和生产创造活动内在规定性约束的一面。在社会分工条件下,组织一旦选择了特定的业务领域和职能范围,通行于该领域的技术便成为一种决定性力量,制约着组织的业务过程和职能行使。 技术涉及组织的结构化过程、具体形态、上级层面等诸多方面。第一,技术是组织中主要的结构化和职能化要素。体系性、流程性技术提供了一种时空安排,客观上制约着组织的分工协作。业务分化和组合配套集成的框架确定了组织的层次和部门划分,制约着组织的结构。第二,组织所从事的业务类型、职能领域以及所采用的技术赋予组织具体形态,如企业、学校、医院、行政组织等。第三,在上述前提下,技术对组织中的个体具有决定性作用。技术决定了人的位置、工作内容、技能、职责等。第四,技术作为一种规律性、必然性的力量,经过反复的经验验证,经由知识化、规范化过程,在组织中由一种工具性的存在逐步上升为社会性的标准、规范和规则,嵌入并改变了社会化的人际关系结构。不仅如此,技术体现的价值还成为更高层次意义(价值)、象征系统的一部分。技术体现出来的精准性、稳定性、可靠性、力量,已深深嵌入现代组织的目标追求、意义和象征系统,成为不可动摇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