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实现第三次数字革命,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新一代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技术成熟发展并广泛应用,驱动着社会各行各业全面转型进入数字时代和智能时代。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关键里程碑,党的二十大的重要精神和核心要义是在新的时代背景和挑战中守正创新,其中科技创新和数字变革是第一生产力。习近平更是在大会报告中明确强调“推进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习近平,2022)。可见,在全面落实教育强国和科教兴国的基本国策中,科技成为支撑教育变革的核心生产要素,教育的数字化革命进程已由数字替代逐渐升级为数字化转型,同时也面临着更大的机遇和挑战。教育数字化转型既是数字社会发展下技术可供的驱动产物,也是教育自身变革的主动输出(祝智庭、胡姣,2022a)。数字技术与教育主体的关系正在发生颠覆性变化,推动一场面向未来的教育体系全方位变革(肖睿、肖海明、尚俊杰,2020)。教育数字化转型驱动下未来教育在教育场景、学习方式和组织管理等多个方面的美好愿景已初见雏形,但在持续推进过程中仍面临诸多困难和挑战,这些困难和挑战反映了数字技术对于教育的可供性障碍。 技术可供性是指不同情境下行为主体能动地和技术工具持续互动,所产生的各种结果的可能性;也可理解为行为主体通过与技术互动实现预期结果的行动潜能(谢卫红、曾思敏、彭铁鹏、王忠,2022)。由此可以认为,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结果是教育主体与数字技术有效互动过程中各种行为潜能和教育成效的可能性。数字技术可供性包括数字技术功能属性、教育主体行为以及两者的互动关系三个要素。数字技术和教育主体的互动关系体现为:教育主体(包括个人和组织)设计、开发和使用技术,技术反过来也能激发和支配主体的教育行为。本文从技术可供的预期变革成效出发,描述未来教育的理想图鉴,从技术可供性的视角分析转型过程中面临的表层、深层和核心三大层次的困难及其成因,并提出实践性的应对策略。 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理想图鉴 新一代数字技术的发展促使其对教育的可供性逐步增强,正在重塑传统教育流程,打造崭新未来教育。有关未来教育系统的颠覆性变革,包括未来学校、未来教师等,近年来引起了热议。笔者之前已在《未来教育重塑研究》一书中详细论述了未来教育的各个要素(尚俊杰,2020a,第196-235页);袁振国(2017a;2017b;2017c)、朱永新(2020)、和曹培杰(2018)等学者也曾对未来教育形态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和直观的描述。在实践方面,全球多个地区和学校已经开始了面向未来教育的探索和实践,比如美国的费城未来学校(School of the Future)、国内的深圳罗湖未来学校和北京十一学校龙樾实验中学。结合当前理论与实践进展,本文认为数字技术可供的未来教育可概括为三个层次,即基础设施升级、学习方式变革和教育流程再造,分别体现了技术可供性理论中技术可供的变革成效对于功能特质、行为潜能和互动关系的需求。 (一)基础设施升级 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全新的教育基础设施和教学环境,未来学校在感官和体验上也将焕然一新,构建智慧、沉浸和舒适的学习环境。首先,形成无处不在的教育专网,智能设备充足,物理空间和信息空间有机衔接,使任何学生在任何时间和地点都能便捷地获取资源和服务。其次,未来教室逐渐发展成为线上线下相融合的舒适的、灵活的、智能的混合式学习空间,教室布局方便调整,以支持 STEM教育、创客学习、小组学习等学习活动开展。同时,教室里安装必要的投影、移动终端、VR/AR、3D打印等设备,结合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及时采集、记录、分析学生的学习行为,并给予师生更加精准的智能支持。除教室外的学校公共空间和宿舍也可以被打造成为育人空间,装饰更加趣味温馨、功能更加齐全,让学生更愿意来学校,更喜欢在学校与同伴互动。 (二)学习方式变革 学习方式变革的前提是学习目标的变化,不断发展成熟的信息社会对人才的要求正逐渐发生变化,目前已形成了共识度较高的21世纪关键技能和核心素养,包括批判性思维、问题解决能力、创造能力、沟通能力、跨文化交流能力、领导力以及信息素养等。 数字技术特性和信息社会需求进一步变革学习的方式,未来的学习方式主要表现出四个特征。首先,未来的学习是多元的。移动学习、泛在学习、虚拟学习、游戏化学习、工作场所学习、个性化学习、项目式学习、翻转学习等新型学习模式将广泛应用,而纸媒性学习、接受性学习、统一性学习、分科性学习的地位将日益下降。其次,未来的学习是趣味沉浸的。基于人工智能、大数据、VR/AR、移动学习、游戏化学习等新技术的未来课堂将会成为对话、互动、探究和游戏的学习乐园,将学习变得更有趣、更主动。再次,未来的教育是智能的、个性化的。依靠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技术,辅之以小班化教学等组织方式创新,将会使学习更加个性化,从而实现“面向每个人,适合每个人”的教育。最后,未来的学习是深度的、混合的和更具情境性的,不仅仅停留在了解和记忆层面。正如建构主义学习理论、情境学习理论等所强调的那样,未来教育在技术(如3D、VR/AR、移动终端)的支持下,学习情境的获取和创设更加便捷容易,能够采用多种方法解决真实世界中的复杂性问题,引导学习在真实性任务中开展对话、协作和交流,从而在更深层次上了解知识之间的联系(肖睿、肖海明、尚俊杰,2020)。 有人担心未来教师的工作会被人工智能机器所替代。这种担忧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人工智能会对教师的角色和工作产生巨大的影响,传统机械的工作可能会被机器所替代,而不善于应用人工智能的教师可能会被善于应用的教师替代。未来教师与智能教育机器应该是一种合作共生关系,人机协作打造超级教师,技术支持下的“看不见的服务”和“看不见的管理”将使教师们得以摆脱大量的事务性工作,从而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学习、研究、指导学生,职业幸福感也会不断提升(尚俊杰,2020a,第169-1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