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124(2022)03-0046-08 DOI:10.19503/j.cnki.1671-6124.2022.03.004 集成人学是将集成方式与人本价值组合进行探索的模式。它是在探求对教育事实和现象更有解释力和改进效能的过程中产生的,在对教育的调查与研究过程中逐渐完善的。在探索初始阶段就想将所有的学问集成后认识人、教育人,并在文理融合基础上不断将它运用于所进行的各项研究。“学术研究中的集成则是将与所解决问题相关的知识化解为可通约的知识元素后,组建成新的认知单元的过程。”[1] 一、为何要走向集成人学教育论 教育是人类学问的青藏高原,对于这个人类学问的尖端领域,数百年来对教育学理以教育学学科的方式研究在深度、广度和特性上都存在显而易见的局限。 1.学科式教育学遇到困境 经过数千年的积淀后,1779年德国最早在哈勒大学设立教育学教席。与中世纪的医学、文学、法学分别作为研究领域不同,这件事被人认为是教育学作为现代分科研究中学科建立的开端。1875年美国设立教育学教席,1876年英国设立教育学教席,1887年法国设立教育学教席,教育学学科在大学中产生。但在后来的发展中,对教育学不断成熟的努力一直在进行,而教育学建设成为一个成熟学科的可行性的认识从一度高涨变得逐渐下降。 教育学比社会学、政治学等学科都更早进入学科化。18世纪末19世纪早期就在欧洲大学里出现了教育学的教职、教育学教材与教育学协会等学科的基本元素。但是,社会学、经济学等后起之秀在后来的学科化进程中很快获得比教育学更高的认同,教育学成为被轻视、贬抑对象,处境尴尬。有人总结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如“教育学本身缺乏深厚的理论根基”“教育学研究对象本身具有复杂性使得难于把握其发展规律,彰显科学性”“教育学者学院化的生存方式使得理论与实践领域存在巨大的鸿沟,教育学理论难以指导教育实践”“来自教育外部的各种力量干扰使得教育学难以独立化”[2]。其中的关键在于,教育学研究对象的复杂性远高于可学科化与专业化的物理、化学、政治学、经济学。教育学科在早期建立的时候并未认识教育的完整事实,随着教育实践深入和拓展,教育学的未知事实不断显露,才意识到当初成为学科时所认识的教育事实相对有限,以至于教育学至今仍是不够成熟的学科。随着认识加深,教育事实显得越来越广博、复杂,它们显示教育越来越不可能成为一门学科。在现实的很多情况下,它仅是工作安排、教学日程上的学科,并不是概念体系、理论架构与规范学科高度一致的学科。 2.分科式研究难以阐明教育学理 学科分类仅是人类认识世界的阶段性形态。在人类认识世界复杂漫长的过程中,早期认识的成果在世界各种文化中都被以博通的经书形式记载和加以研究,从而衍生出大量经书及其阐释之作。经书一直没有也不可能囊括当时所有知识,其中包含一些教育信息,但显然仅为一部分。分科研究虽有几百年的历史,但它仅是人类认识世界的阶段性范式,同样不能囊括所有学问,交叉学科等形式的产生正显示了分科研究的局限。人们已经感知到的教育的事实范畴远比已有的任何一个学科都广博、深邃,且本身也不具备学科所要求的规范一致性的典型特征;学科也一直没有将所有人类的知识划分到各得其所的状态,教育学难以成为学科的另一面是学科方式难以全面阐明教育学理。 分科式研究主要适用于对象和内容边界明确、规范系统性明显的研究领域,教育事实的特征不适合以学科的方式进行研究,教育实践所需求的学理研究也不同于其他学科。首先,需求主体不同。教育实践所需求的学理研究主体主要有家长和其他监护人、成长个体及各种与教育相关的人,而不是仅在课堂上讲课的教师与听课的学生或专门研究者。他们的可接受性、理解力、关注面决定着他们主要需要的不是当下流行的教科书式系统的教育学知识体系,而是如何应对教育中的实际问题。其次,需求定位不同。教育实践所需求的学理研究主要不是做学术研究,而是在于解决个体成长中的实际问题,不追求形式而讲求实质与效用。再次,需求的内容结构不同。教育实践所需求的学理点多面广,涉及生活的各个方面,不是一两个原理、定理和解释力不强、不宽广的理论体系所能诠释的。最后,需求的功能不同。学科教育学的需求主要在学术圈子里,更广泛的教育实践需求不在于教育学学科知识,而在于以解决教育问题为导向的教育研究,这些研究需要比学科研究更加深厚、宽广的学术功力与积淀,其目标就是解决成长问题,而非为了建立起教育学的学科体系。 现实中的教育问题常无法找到一种教育学理论解决,或是理论上似乎什么都阐明了的问题在现实中常常不能真正解决。教育学及其各个分支在实际问题阐释与解决上的可用性极低,使用多学科视角解决具体问题的解释力与有效性的确明显提升,但仍然存在相互隔膜、效能不高、聚焦不够等诸多问题。 当今已出现众多复杂领域不能纳入学科式研究体系内,教育这一古老的现象应该纳入哪一学科也难以有定论。尤其是被教育学模仿了几百年的学科研究范式也正在发生巨变,“科学研究发展到了现今这个阶段,由科学革命促成的、在过去几百年内发展起来的现代科学范式,可能正面临巨大的转变”[3]。在此情况下,教育理论探索需要的不是简单套用学科建设的框架和理论,而是需要基于整全教育事实,建构具有更高解释力的理论;不能仍囿于学科视野,按照学科性质、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和教育的特点、地位、作用陈述之后,对教育的目标、任务、原则、内容和方法如法炮制地重述,而是需要在教育研究的更基础领域探索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