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是经济学中一个古老而又常新的话题。所谓经济增长一般指的是某一国家或地区在一段时间内由于多种因素导致的经济总量的增加,可通过国内生产总值GDP或国民生产总值GNP表示。自Schultz(1961)和Becket(1964)创立了现代人力资本理论以来,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贡献的研究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Lucas,1988;Romer,1990;Mankiw et al,1992)。人力资本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已经成为共识。但一方面,相关实证研究对其作用程度的估计差异很大(Pritchett,2001),另一方面,近年来加剧的贸易冲突、商业投资不振和不确定性,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的巨大冲击,使得人们普遍相信全球经济增长正面临陷入长期停滞的风险。此时,我们更加需要深刻地认识和理解经济增长的根本动力。 我们在探索经济增长问题时,把要素产出弹性作为重要参数,因为它反映了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力度。但究竟何种要素才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众多经济学家根据经济增长理论和实证分析给出了共识性答案,即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都是促进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但经济增长对这两种要素变动的敏感性有无差异?在不同收入水平、不同产业结构的情况下,不同要素如何影响经济增长?相对于反映经济增长数量的指标,反映经济增长可持续性的质量指标对于要素配置的反应是否有所不同?这些问题都有赖于进行深入的理论和实证研究。本文旨在比较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对经济增长贡献的特征,以期深入认识和理解在经济增长中各类资本要素的作用及属性,为优化资本配置、促进经济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证依据。 一、文献回顾 (一)要素贡献率和产出弹性 我们从已有的研究发现,学界对“产出弹性”“贡献率、贡献度和贡献程度”存在概念使用混乱的问题。本文所要研究的是经济增长对物质资本要素和人力资本要素的“产出弹性”,指的是在技术水平和投入价格不变以及其他要素投入保持不变的条件下,单独某要素的投入每增长1%所带来的产出增长的百分比,即该要素投入相对变动对产出相对变动的影响,也称产出对要素投入的弹性。弹性可以避免因计量单位不同而在数值上产生不同的结果,所以各要素的弹性可以直接相互比较。要素产出弹性越大表明GDP的变动对要素百分比的变动越敏感。 在文献中,人们使用“贡献度”“贡献率”“作用”“驱动力”“贡献程度”“贡献份额”等概念研究要素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从定义来看,通常贡献率和贡献度、贡献程度是同一概念,贡献份额又是另一个含义。要素贡献率=(要素产出弹性×要素增长率)/GDP增长率,要素贡献份额=要素产出弹性×要素增长率。人们需要先计算出各要素的产出弹性,然后在此基础上计算出各要素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下面以加入人力资本的基础模型Y=AK[α]L[β]H[λ]为例,用计算公式来区分这几个概念。 采用线性回归的方法来估计各要素产出弹性,将上式两边取对数,得到回归方程为: lnY=lnA+αlnK+βlnL+λlnH 进而得到经济增长方程: ΔY/Y=ΔA/A+αΔK/K+βΔL/L+λΔH/H 其中,ΔY/Y、ΔK/K、ΔL/L、ΔH/H分别表示经济增长率、物质资本增长率、劳动力增长率和人力资本增长率,ΔA/A表示希克斯中性技术进步率,也称为“索洛余值”,α、β、λ分别表示物质资本、劳动力、人力资本的产出弹性(α=
Y/
KK/Y,β=
Y/
LL/Y,λ=
Y/
HH/Y),αΔK、K、λΔH、H分别表示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贡献份额,αΔK/K/ΔY/Y、λΔH/H/ΔY/Y分别表示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率,ΔA/A/ΔY/Y表示全要素贡献率。 (二)研究方法 原始的索洛模型(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由于其相对简单而良好的特性成为研究经济增长最为经典的模型和最基本的分析框架,其简化的基本形式如下所示: Y=K[α](AL)[1-α](0<α<1) 但利用其传统形式难以清楚地解释技术进步的本质原因和经济规模报酬递增现象,且未区分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之后的经济增长理论模型在受到人力资本理论影响的基础上对此进行不断的拓展和改进。例如,新古典主义复兴者Mankiw、Romer和Weil(1992)进一步把人力资本作为独立的生产要素引入到索洛模型中,用劳动年龄人口中的中学入学率来衡量人力资本,构建了一个包含人力资本要素的外生经济增长模型(MRW模型)。他们还采用MRW模型对跨国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表明索洛模型在加入人力资本积累后改善了回归结果且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呈现正相关的关系,并也能较好地解释跨国的收入差异问题。Lucas(1988)将劳动力和人力资本结合在一起,提出了人力资本溢出模型,分析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这些模型均可看作是对索洛模型的拓展,在研究经济增长的问题中被广泛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