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一个具有标志性、转折性意义的年份,十分关键特殊。既是收官之年,也是谋划之年;既有老课题需要跟踪,又有新情况需要面对。教育改革发展在完成阶段性历史任务基础上,开启了迈向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新征程。教育理论研究立足经济社会大变革,深入探查教育重大问题、前沿课题,促成教育知识持续累进。 一、从在线教育到混合教育 在线教育不是一个新的事物,世界上第一门在线课程出现于1981年。但2020年年初,一场人类超大规模的在线教育实践,把在线教育推向新的应用和检视之中。在线教育迎来了验证自己假设的绝佳机会,教育形态悄然发生变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混合教育正在成为一次重大教育变革。 (一)在线教育确保了“停课不停学” 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冲击了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深刻改变着世界,改变着生活。灾难突然降临,“教育专家们一直在预测的学习的将来,突然降临”[1]。在教育系统面临停摆危机的紧急时刻,在线教育站上了风口浪尖,实现了“停课不停学”。国家中小学网络云平台紧急上线,发挥了战略作用。[2]高等学校实施的超大规模在线教学实践,经受住疫情检验,成为与线下课堂教学质量实质等效的有力举措。[3]在此次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在线教育实现了我国教育教学的多个“第一次”,如第一次全类型、全学段、全员在线教学,第一次研究生招生在线复试,第一次毕业生在线论文答辩,第一次大规模在线考试等。[4]可以说,一场在线教育的大规模实验,开启了人类教育史上全新的一页。[5]这为学校实施智能教育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实验机会,在整合教育资源、课程的直播与录制、网络与信息技术保障、学生组织管理与心理健康教育等方面,积累了组织大规模在线教育的诸多宝贵经验。[6]也许,怎么形容在线教育在疫情期间的支撑作用都不为过。 (二)“热现象”背后的“冷思考” 与此同时,研究者也在反思,对“热现象”进行“冷思考”。反思是从两个方面进行的,一方面是直面实践问题,另一方面是检视理论基础。从直面实践问题看,尽管在线教育本身具有无限的潜力,但其面临的挑战也是巨大的,学生层面、教师层面、内容层面都有挑战。[7]比如,有关调查显示,在线教学满意度低于线下教学,师生对在线教学持续使用意愿普遍偏低。[8]更进一步讲,存在有效管理体系尚未形成、学校师生对在线教育教学的理解不充分、在线课程设计和实施有待改进、可用资源相对不足、教师未掌握在线教学的特点及教学方法、学生信息素养不匹配、基础设施设备总体发展不平衡、在线教学质量亟须整体提升等问题。[9]从检视理论基础看,除了传统的学习理论外,联通主义成为在线教育新的理论基石,协作式学习理论是被广泛用于在线教育的教学理论之一。[10] 有研究比较系统地回应了对在线教育的关键质疑,比如,如何看待在线教育的不足、如何评定在线教育质量、在线教育所假定的自适应学习能否站住脚等。认为尽管在线教育有不足,但看待不足时不要掉入“苏格拉底陷阱”;对于在线教育质量和效果评价,准实验研究范式是有局限的;在线教育设计的基础不是学习风格偏好,而是“教学单元”重构;在线教育发展的未来在于教育大数据。这种既有现实观照又有理论支撑的方法论非常值得肯定。 (三)迈向混合教育新形态 与在线教育相对的是线下教育。讨论线上教育,自然也会讨论线下教育以及二者关系。有研究指出,正确把握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的辩证关系,充分认识到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并无本质区别,线上教学没有改变教学的本质,不存在纯粹的线上学习,线上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大量的学习活动仍然需要在线下完成。[11]这是一种知识假定,预设着有一种混合模式的可能。事实上,在疫情期间,时而线上,时而线下,客观上就是一种常态。人们提出混合教育这个概念,更多的是想着各打五十大板进而各美其美。这里边有两种思维方式,一种是从在线教育的问题出发提出混合教育,如在线教育应用的现实困境将促使教育技术从基于工具性思维的传播学范式,转向基于关系性思维的社会—文化范式,通过开放学习空间和混合学习的构建,推进学习者的身心发展。[12]另一种是看到线下教育不足从而提出混合教育,如把传统教学方式的优势和在线学习的优势结合起来,充分实现学习环境的混合、学习资源的混合、学习方式的混合,进而实现有效的教学;[13]或是线下教学应该向线上教学看齐,采取“双线教学模式”和“线上线下交换授课制”,进而打造混合式教学的“新常态”。[14]至于作为形态的混合教育,有什么形、呈什么态,怎样分、如何合,课程如何衔接,师资如何配置,不同学校不同学生的教育如何混合,如此等等,均不甚清晰,还需要深化研究。 二、奇点临近与原点回归:智能时代的教育变革 前面关于在线教育的讨论,引发对一个基本问题的追问,即技术与教育变革的关系。从教育变革的历史可知,教育变革往往受思想或技术驱动,有时候思想的力量大一些,有时候技术的力量强一点。 当前,一场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或称之为工业4.0,正引领人类进入一个新的智能机器时代。技术驱动教育变革有了更多可能性。在推动教育深层次、系统性变革的同时,也使教育面临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和潜在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