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281(2018)05-0172-05 进入新时代,数字技术以扁平化、去中心化、社群化的价值特性对各行业的发展与变革产生了重大影响,传统的教育行业亦不可自外其中。数字时代的到来,推进着教学方式、教学关系的解构与重组,实现着教学形态、教学组织的创新与变革。然而,无论“何种形态的教育教学,要取得预期的理想成效,教师都是最为关键的因素”[1]。教师作为教育教学的核心,数字技术的冲击使其角色面临的挑战日益严峻。有鉴于此,厘清数字时代教师角色转变的应然向度,探寻教师角色转变的现实路径,已成为教育研究无法规避的热点之一。 一、数字时代教育场域的生态变革 数字技术对教育教学影响至深,其“直接摧毁传统守旧的教育生态,重塑一个开放创新的新的教育生态”[2]。具体来说,数字化撬动了教育生态变革,主要体现在教育知识观的翻转、教育主体观的位移以及教育环境观的更迭三个向度上。 (一)教育知识观的转型 知识是教育的核心与灵魂。“从根本上说,知识的概念与教育的概念是无法分离的,因而,我们对关于知识和认识方面可能存在的许多问题的回答,对教育者如何思考和行动将有重大影响。”[3](P.62)换句话说,我们所秉持的知识观影响着对教育理论与实践的认知和理解。回溯历史,知识观的演进历经理性主义、经验主义、建构主义以及后现代主义等几个阶段。[4]然而,由于深受技术理性与功利主义的规制,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知识观充斥于当下的教育教学之中,并不动声色地影响着教师的教育观念和教学实践。此种知识观将知识看作是客观的、绝对的、中立的、脱离主体身心的实在,致使知识异化为技术的“奴隶”。在具体的教育教学场域之中,课程是知识的“复制品”,教学是知识的“传送带”,教师是知识的“搬运工”,学生则演化成为知识的“存储器”。 时至当下,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得知识开始从“原子赋型”向“比特传播”变革,并呈现出网络化、可视化、具身化等新的价值特性。[5]此种知识样态的新特性促使人们反思与批判传统“权威型”知识观存在的弊端,进而吁求一种新的知识观指导教育教学的深刻变革。因应此种诉求,以建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知识观为代表的“批判型”知识观顺势而生。此种知识观认为,知识的本质是暂定的、灵活的、开放的,知识的价值是追求人性的解放,知识的获取方式是超越时空物理极限的。因此,在数字化境遇下,知识成为技术的服务对象,技术为知识教学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考视窗。数字时代的到来实现了“权威型”知识观到“批判型”知识观的转型,牵动着课程观、教学观、学习观等的深刻变革,使知识成为个体人性解放的“钥匙”,使知识的学习过程成为个体通往真实情景的桥梁。 (二)教育主体观的位移 教师主体论、学生主体论与师生双主体论是三种各有倚重的教育主体观。教师主体论虽彰显了教师的地位,但忽视了学生的生命发展,异化了教育目的;学生主体论虽强调尊重学生的个性、兴趣与生命,但忽视了学生“批判型知识”的习得,遮蔽了教师灵动性的发挥;师生双主体论虽重视教师和学生各自的价值效用,但因秉持主客二分思维对教育主体观无法做出合理解释。[6]从本质上讲,此三种单子式的“主体性”教育主体观均以对象性思维将教学过程异化为占有关系,势必造成主体间的奴役与控制,阻隔主体间的对话与融通,使人进入“单向度”状态。有鉴于此,教育主体观的理性建构不能简单采取“加减法”或“替代法”,怎样使学生、教师两者整合为统一有机体,真正做到以学生为本,又不贬抑教师在教育过程中的作用[7],才是教育主体观的本真发展路向。 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教育教学在内容、环境、方式等方面发生了深刻变革,而此种变革亦推动着教育主体观由“主体性”向“主体间性”的置换与位移。“主体间性”场域下的教育主体观扬弃了传统主客二分的思维范式,符应了数字技术发展的最新成果,认为教师、学生应以“承认”“交往”“共在”为纽带而联系在一起,两者相辅相成、和合共生。进而言之,在“主体间性”教学场域之中,教师成为教学的组织者、学习的促进者以及资源的提供者,学生成为问题的提出者、知识的探索者以及学习的评价者。教师作为知识内容专家的角色定位有所弱化。然而,教师角色的“下移”能够增强教师的主体性,发挥教师的创造力;学生作为知识“接收器”的角色发生转变,成为知识的主动探究者与发现者,主体性地位得以彰显。概而言之,数字时代生成的“主体间性”教育主体观充分发挥了教师和学生的价值主体作用,使两者成为教学有机统一体,在教学场域之中实现精神的相遇、灵魂的相通,进而形构和谐共生的教学格局。 (三)教育环境观的更迭 作为个体,人的本真在于基因调控蛋白质的表达,我们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基因选择性表达的结果。然而,人的生命性发展并不是基因的单向度调控,除此之外还深受外部环境的规限。因此,为实现教育目的的有效达成,需要为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建构良好的外部环境。传统的课堂教学将学生个体置放、束缚于封闭、狭窄的教室之中。课堂异化为“养殖场”,教师成为“养殖者”,而学生则矮化为“被圈养的生灵”。在此种场域之中培养出来的学生个体,生命活力被压抑、创造性被钳制、个性被遮蔽,致使学生成为“驯顺的肉体”。[8]基于波普尔(Karl Popper)的“三个世界”理论,可将学习环境化约为三种样态,即物理学习环境、虚拟学习环境以及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融合的学习环境。[9]与之相对应,传统教育环境体现为物理教育环境,在此种环境下成长的个体明显缺乏生存力与生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