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40(2010)08-0026-03 在许多人看来,文学不能真实地再现现实,是无用的可以丢弃的摆设。另一方面,有人又让文学承负过于沉重的“为政治服务”的责任,把文学看作政治、宗教、道德等意识形态表意的先锋。然而对文学的实用价值强调过多,必然会把文学看作政治与道德的附庸,视为反映社会与历史的有力证据。这样,久而久之,虚构文学的诗性无形之中就消失殆尽了。 我们认为虚构具有人类学的价值和属性,它与想象、现实形成三者合一的关系,它是文学本质的属性。我们要探讨虚构文学的本性和特征,就应该研究其游戏性和超游戏性。 一、作家虚构与文本游戏 文学虚构作为人类的基本审美需要,必然具有游戏性。具体而言,文学虚构的游戏性,不但表现在作家的虚构过程中,而且表现在文本嬉戏中,甚至表现在读者的接受中。 首先,作家的文学虚构是一种游戏。作家在现实社会中备受压抑,因而运用文学虚构中宣泄自己的感情,这样自然产生了游戏的需要。所以,作家在创造虚构作品的过程中,决不缺乏游戏性。自从康德提出审美的无功利性与自由之后,许多理论家就论证了文学虚构的游戏性。在诗歌中,诗人追求节奏和对偶就有游戏的味道,就连不懂诗歌为何物的孩童,都能从吟诵中获得愉悦感。换句话说,作家的自我表现是文学虚构作为游戏的真正目的。 其实,作家在虚构人物形象描摹事物状态时,会进入一种陶醉状态,把自己想象为各种各样的另一个人进入千变万化的场景中。陶醉的魔力让他暂时忘记自己的现实与幻象的分界点。以文学人类学的观点来看,陶醉是人类的基本需要。人们总希望化成另一个人,去体验别人的生活,借以走出自我的狭隘空间,或者通过另一个自我了解内在的真实自我,那个被如此生活所遮蔽的自我。这其实就是米兰·昆德拉笔下描绘的“生活在别处”。作家的虚构之所以是一种游戏,因为它能穿透表面达到他的内心表达。埃德蒙森深刻地指出,“莎士比亚教我们如何利用自我的不同方面和存在于内心中的不同声音来创造一个统一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它代表着不同于铁板一块的官方版本的另一种选择……莎士比亚教我们如何游戏,不是以巴洛克的自我关注的德里达的模式来游戏,不是无条件的游戏,而是把自己编织在各种人文科学之中、各色官方文化经验之中,使它们成为我们的游戏要素(即使只是暂时的要素)的游戏。”[1](p208)文本虚构是一种有限性与无限性同时作用的形式,最伟大的文学虚构更是如此。 其次,文学文本具有游戏性。虽然文学语言与普通语言一样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但是文学语言的含糊与不确定性促使了能指与所指的分裂,这样就导致它们的游戏性。文学文本产生了双重意义结构,能指暗示的东西有时毫无意义,有时却涌现无穷无尽的意义。文本游戏在虚构和想象共同渗透和作用下,展现出丰富的内涵。虚构是想象的媒介,我们通过虚构使不可言说的变成可感悟的对象。 文学文本的生动逼真的形象就是文本内部相互游戏的结果。赫依津哈说得好:“所有的诗都产生于游戏,神圣的崇拜游戏、宫廷的节日游戏、竞争的军事游戏、好争辩的吹牛游戏、嘲笑与辱骂、机智与敏捷的巧妙游戏”。[2(p142)]文本游戏既自由又受限制。虚构与想象不但建构游戏,而且也是游戏的基本组成部分。文本游戏使虚构和想象相互作用的各种形式具体化了。在游戏中,虚构与想象必须分开,它们只有在相互作用中才能展开自身。游戏为虚构和想象提供具体语境。尽管虚构给予想象以感知的引导,却将想象解放为不可控制的东西。 再次,读者阅读虚构文学具有游戏性。如果说作家的虚构是一种陶醉状态的话,那么读者的阅读也是一种陶醉状态。读者在阅读中进入到不同于现实的人物的内心里面,就是一种激活活动。“这种激活使得读者成为一个游戏者,既在其中扮演角色又能反观自身。受文本中角色的感染,读者又能置身于角色之外。这是一种双重化的形式,通过这种形式,文本游戏的变形将其自身转化为读者的行为,该行为改变了读者通常行为的作用方式。”[3](p278)通俗地说,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受文本的感染,自然而然导致他的意识改变。因此由虚构产生的文本就是一个让读者共同参与其中的游戏媒介,在游戏性阅读中,读者的改变是在潜移默化中产生的。 因此,虚构文学就成了人类必不可少的超越单一自我的重要手段。人类为了跨越自身的边界必须借助文学虚构,通过接近发生在梦境中的事情而修改自我意识。“自我陶醉指人与世界关系松懈了,反而会接近以前不了解的深度……通过沉思默想获得自我经验的目的是扩展意识的界限,同时还常常伴随一种令人怀疑的要求。”[4](p2-3)通过文学虚构的陶醉,读者能够达到扩展自我的效果。 二、虚构的游戏性即娱乐性 文学虚构具有游戏性,说明文本具有娱乐人们的价值属性。文学文本所描写的世界并不像窗户后边的真实的房子那样,它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人们不可能走进这个“镜子世界”。然而,我们可以通过窗户看到非现实的世界,因为“游戏活动意味着暂且从现实世界里‘退出’。在这个意义上游戏说无疑有助于我们进入作为一种虚构和想象的艺术世界。”[5](p89)文学虚构的游戏性主要是为了让我们读者得到更多的娱乐。这就是尧斯所表达的意思,审美经验的精华是主体在欣赏某种事物过程中获得的自我愉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