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广大文艺家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创作了一大批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优秀作品,这是当前我国文艺创作的主流。但是同时我们又必须看到,文艺界也存在着一股价值虚无主义思潮。这股思潮否定崇高、正义、奉献等等先进的价值观念,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带来了干扰,值得我们关注。 这股思潮有两个比较突出的特征:一是“去社会化”,即把人的精神价值追求“本能化”、“生理化”,或者把精神价值追求的动力与动机“本能化”、“生理化”,使个体本能或生理的需求超越社会的历史的规定。二是“抽象化”特征,即抽空价值观的社会历史内容,把源自特定群体的价值观念转化为所谓的“普世价值”,以此掩盖价值观念的真正归属和特定利益群体的价值属性。 在优秀的文艺作品中,先进的价值观常常表现为作品中人物的一种崇高的思想倾向和情感诉求。但在宣扬价值虚无主义的作品中,却是以低俗化的感官取向代替崇高的精神取向,以生理性的本能诉求代替精神性的情感诉求,也就是说,肉体的、器官的需求战胜了精神的、思想的需求。价值虚无主义思潮的另一个表现,是以所谓全人类立场的普世价值观遮蔽甚至否定人民立场的价值观。当前,有的影视作品在表现人民革命战争时,只是一般性地表现战争场面的残酷,把战争和牺牲都描写成所谓“中性”的“纯客观”的表象事实,而不去深入挖掘事实的性质,不去关注战争的人心向背、正义与否,不讲牺牲的价值意义,把人民为社会进步而战、为自我解放而战的正义性和崇高性都虚无化了。更有甚者,把人民立场上的高尚、正义、奉献等情感、观念和选择“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版第1卷第275页)。在他们那里,无论是战士还是懦夫,民族英雄还是汉奸,都是受本能驱使的动物。这种作品不仅是对历史和人性的虚假反映与表现,更是对革命价值传统的严重扭曲和颠覆。 在阶级社会里,从来就没有统一的普遍认可的价值观,不同阶级或阶层立场的人群都各有其具体的价值倾向。“人们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经济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版第3卷第434页)价值观同伦理观一样,归根结底,是一定的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必然要随着社会经济关系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因此,应该用历史的观点去解释价值观念,通过历史去把握价值,而不是相反。文艺价值虚无主义去掉价值的一切社会历史的特征以后,还剩下什么东西呢?只能是一些极其抽象的东西,而这些极其抽象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用来解释社会历史,更不具备任何实践的品格。比如说爱吧,正如鲁迅所说:“煤油大王哪会知道北京捡煤渣老婆子身受的酸辛,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去种兰花,像阔人的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 历史观的谬误,必然导致文艺作品价值观上的混乱。比如,对于文艺作品中的历史情节和细节,如果没有整体性的观照,没有对历史本质的科学把握,就会陷入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上的混乱。有的文艺作品,着意表现凶犯的善心、汉奸的人性、暴君的美德,把富人描写成穷人的救星,把穷人描写成获救发迹后又反咬救星一口的小人,把在财富和权力上占有优势的群体描写成站在道德高地的偶像,而把作为创造历史主体的人民写成等待拯救和启蒙的群氓。 文艺中价值虚无主义思潮滋生的一个现实原因,是资本逻辑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生活的渗透和对当代意识的支配与操纵。应当看到,我国目前的文化生产格局正在发生变化,一些国际资本和社会资本正在进入文化生产领域,投资的多元化对发展我国的文化产业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也必然要带来一些消极的影响。众所周知,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的本性是要求所有的生产都把追求利润作为自己的最高宗旨。诚如马克思所说:“连最高的精神生产,也只是由于被描绘为、被错误地解释为物质财富的直接生产者,才得到承认,在资产者眼中才成为可以原谅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1册第298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资本作为一种力量,通过操纵人们的物质生活方式来进一步操纵人们的精神生活方式。其表现之一就是推行消费主义,强化人们的享乐主义观念。高尚的价值观念特别是优秀的革命价值传统,都是资本消解的对象,因为只有取消这些价值,才能为消费享乐的观念开辟空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不可能让资本发展到支配一切的地步,但也必须看到,在某些领域、某种情况下,资本的这种隐蔽的支配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主导、同化文化娱乐产品的生产模式和消费模式,规约读者、观众的喜好和趣味,使之成为资本膜拜的主体,从而使价值虚无主义倾向得到扩散。这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可以说,使“娱乐本体化”是宣扬价值虚无主义思潮的基本手段。娱乐性是文艺的重要属性,我们从来都不否定文艺的娱乐功能,但同时我们又强调:除娱乐功能之外,文艺还有其他功能。丰富人们的精神世界,净化人们的灵魂,是文艺的更为高级的功能,而且文艺的娱乐功能只有与这些更高级的功能相联系,才能获得积极的意义。“娱乐本体化”则把娱乐功能作为文艺的惟一功能而排斥其他功能,这就必然要消解文艺的积极的高尚的内容。在一些“恶搞”的人笔下,《红岩》中的江姐同叛徒甫志高谈情说爱,《白毛女》中的大春爱上地主黄世仁的千金,董存瑞舍身炸碉堡是因为被炸药包上的两面胶粘住脱不了身,黄继光是自己一不小心摔倒才堵上了枪眼,雷锋是因为傻乎乎帮人太多累死的,《闪闪的红星》中的潘冬子成了一个整日做明星梦、希望挣大钱的富家子弟……渗透在红色经典中的信仰力量,理想主义、爱国主义、集体主义、英雄主义、奉献精神等等,就这样随着所谓“娱乐化”而成为被戏谑、调侃、嘲讽和撕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