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本质新探

作 者:

作者简介:
黄甫全 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系

原文出处:
教育理论与实践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1996 年 0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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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引言

      翻开教育史,“课程本质”的理论探讨发端于19世纪末。在那以前,人们世代相因的唯一观念或理论为:教材就是课程,教科书就是课程。[1]这可以称为课程本质的“教材说”。进步教育萌动之初,一些人激昂地对传统教育的这种课程观进行了严厉批判,针锋相对地提出了“儿童中心课程”,从而引发了进步教育与传统教育之间就课程本质的一场激烈争论,争论双方各执一端。在这样的背景里,杜威在深思熟虑的基础上,写出了课程论史上的开山之作《儿童与课程》。他在分析批判了争论双方的偏颇之后指出:儿童和课程仅仅是表明一个过程的两端,教学是从儿童目前的经验进展到有组织体系的真理,即我们称之为学科所代表的经验,因而课程的实质就是经验[2]。这可以称为课程本质的“经验说”。

      课程本质的“经验说”在经历了将近半个世纪的辉煌之后,伴随着进步教育运动的衰落而被欧美教育理论界所质疑。人们纷纷从不同的角度、站在不同的立场、在不同的层面上对课程本质进行了探讨,形成了百花齐放的繁荣景象。据彼得·奥利瓦的考察,对课程本质的阐释,典型说法有13种之多:给课程下的定义,有代表性的就有9种之多[3]。最近出版《国际课程百科全书》也列出了学者们对课程下的9种不同定义[4]。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不应该深入地去探讨课程定义问题呢?美国学者蔡斯的回答是否定性的,他格外看重多种定义并存的必然性,认为:“寻求某种正确的课程定义并不是很有创造性的事业,学者们可更多地化时间去处理学校现实情境中课程编制的实际问题。”[5]我国有些学者十分赞同蔡斯的这一看法和态度。笔者的回答则与之相反。课程定义问题实际就是课程本质问题,多种定义并存表明人们对课程本质的认识尚比较肤浅,还有待深化。80年代以来,美国教育界也一直在不断地研究“课程是什么”的问题[6];目前我国课程改革的日益深入,则客观地迫切地要求我们深入研究“课程是什么”的问题,以求进一步地揭示课程的本质,从而满足课程实践和课程理论发展的需要。

      决定课程本质的客观基础是课程内容的特性,而课程内容无疑又是来源于文化,要深刻地探明课程的本质,就必须深入地探明课程内容的特性和文化的内核。因此,本文拟从分析文化、课程内容入手,对课程本质作一番新的探讨。

      二、文化的内核凝结着人类能力

      目前人们比较普遍一致的看法是,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发展过程创造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的总和。”[7]或文化是“人在其历史经验中创造的观念和事物的复杂总和。”[8]文化一旦被创造出来便获得了自身客观存在的规定性,从而反过来成为人生存和活动的一种外在条件。因而,从人自身的角度看,文化便是人生存和活动的一种环境。这种环境,对培育新生一代掌握已有的人类知识和经验并在能力上获得发展具有一种不可或缺的功能。为什么文化具有这样的育人功能?

      人类是在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创造了和创新着文化的。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根本特性是目的性,这种目的性具体体现为:在人的认识活动或实践活动过程的范型中,第一个阶段总是“提出假说阶段”或“计划阶段”。这个阶段的工作之一,就是在开始行动之前,先在头脑里设计出自己将要进行的认识活动或实践活动的预想结果,形成活动结果的“图象”;然后,通过行动,使预想结果变为现实,即将头脑内的“图象”外化为认识结果或实践结果。这样的认识结果和实践结果,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便是我们所说的文化。

      无疑地,人是利用已掌握的直接的和间接的、感性的和理性的知识和经验在头脑中形成活动结果的“图象”的。不过,人之所以能利用已有的知识和经验,是因为他具有人类特有的“人类情感”、“人类技能”和“人类能力”。很明显,人在自己头脑中形成的活动结果的“图象”,表面地是人掌握的一定知识和经验产生作用的结果,实质地则是人的一定情感、技能和能力结晶。因此,随着人们的认识或实践行动,随着人脑中已有的预想结果的“图象”外化为认识结果或实践结果,人所具有的有关的情感、技能和能力便外化到客体或对象之中,即外化到认识结果或实践结果之中。

      前苏联的列昂节夫认为,观念作为具体的客体物化的过程(劳动过程)实质上是“人的能力的客体化过程”[9]。日本的大木规和夫进一步指出:人“预先在头脑中描绘的图像(观念)是被固着于工具、机械之类的物质事物和语言、科学之类的观念现象之中”[10]。这就阐明了,人在活动(劳动)过程中的观念外化,不仅有观念性的物质化,还有精神性的对象化。所以,归根结蒂,人是凭籍着特有的“人类能力”来认识和改造世界的,人在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创造了和创新着文化;文化作为人类创造的和创新着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实质是人类能力客体化和对象化的结果。故而,文化的内核凝结着人类能力。

      19世纪,文化时期说在欧洲诞生了,在吸取了达尔文进化论所概括出的自然自己复演自己的原理之后,它便发展为复演说。赫尔巴特及其弟子齐勒把这种理论用于教育,提出个人知识的发生,无论就其模式上还是排列上,都要符合人类历史中知识发生的进程[11]。很显然,他们探索的目光停留在了文化的知识层面而没有深入下去。深入一步的问题是:隐藏在个人知识发生复演人类历史知识发生下的底蕴是什么呢?

      恩格斯在考察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和流行的复演说之后精辟地指出:“正如母腹内的人的胚胎发展史,仅仅是我们的动物祖先从虫豸开始的几百万年的肉体发展史的一个缩影一样,孩童的精神发展是我们的动物祖先、至少是比较近的动物祖先的智力发展的一个缩影,只是这个缩影更加简约一些罢了。”[12],这就揭示出了,隐藏在个人知识发生复演人类历史知识发生下的实质为,新生一代的能力发展是人类能力发展的一个缩影。那么,人类能力发展的历史积淀是怎样实现到个体能力发展的进程之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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