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后经典叙事学的排他性与互补性

作 者:

作者简介:
尚必武,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生。

原文出处:
英美文学研究论丛

内容提要:

20世纪80年代中期,叙事学逐渐走出解构思潮的阴影,再度崛起,迅速跃居文学研究的一门显学。后经典叙事学不是一元的理论流派,而是繁杂的“批评画框”,是女性主义叙事学、认知叙事学、修辞性叙事学、历史文化叙事学等诸多新叙事理论的“杂合”。本文从读者和语境两个维度出发,着力探讨了不同派别的后经典叙事学之间的排他性与互补性。文章认为。后经典叙事学不仅有必要吸收经典叙事学的有益成分,不同派别的后经典叙事学之间也可以相互借鉴,减少排他性,增强互补性,实现叙事学理论的多元化。


期刊代号:J1
分类名称:文艺理论
复印期号:2008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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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作为复数的后经典叙事学

      后经典叙事学这一概念最早出现于戴维·赫尔曼(David Herman)在1997年发表的一篇题为《脚本、序列、故事:后经典叙事学的构成要素》(Scripts,Sequences,and Stories:Elements of a Postclassical Narratology)的文章中。在这篇文章里,赫尔曼从认知科学的角度对叙事序列加以全新审视,特别是借助于认知科学的“认知草案”理论,来阐释叙事序列、故事构建、叙事性等相关问题。赫尔曼认为,诸如女性主义、修辞理论、语言学、计算机科学等各种理论模式和视角均为后经典叙事学增添了活力。但是,他又坦言自己撰写该文的目的是为了整合一些研究叙述话语的认知因素。(Herman 1997:1049)据此,我们不难判断,赫尔曼在该文中所讨论的后经典叙事学实质为认知叙事学。始料未及的是,该文发表后,后经典叙事学这一术语非但没有被学界所普遍接受,反而遭到了部分学者的质疑。布莱恩·里查森(Brian Richardson)曾就“后经典叙事学”一说同赫尔曼展开过激烈的交锋和对话。(Richardson & Herman 288—290)

      后经典叙事学这一概念真正为学界所熟知,是在《脚本》一文发表的两年之后。1999年,俄亥俄州立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赫尔曼主编的《作为复数的叙事学:叙事分析新视野》(Narratologies:New Perspectives on Narrative Analysis,1999)一书。在该书长达三十页的“前言”中,赫尔曼对叙事研究的现状作了全面的回顾和精辟的概括。他认为,在借鉴了女性主义、巴赫金对话理论、解构主义、读者—反应批评、精神分析学、历史主义、修辞学、电影理论、计算机科学、语篇分析以及(心理)语言学等众多方法论和视角之后,单数的叙事学(narratology)已经裂变为复数的叙事学(narratologies),也即是说,结构主义对故事进行的理论化工作已经演化出众多的叙事分析模式。赫尔曼进一步指出,叙事诗学在过去十多年来发生了惊人的嬗变,叙事学已经从经典的结构主义阶段——相对于远离当代文学和语言理论的蓬勃发展的索绪尔阶段——走向后经典阶段。(Herman 1999:1—2)需要指出的是,正是这一转向使得一度消沉的叙事学走出解构思潮的阴影,再度崛起,迅速跃居文学研究的一门显学,更使得西方学界迎来了“叙事最受重视的时期”、“叙事理论最为发达的时期”。(申丹等203)

      在该书出版之后,后经典叙事学这一概念,逐渐为叙事学界所普遍接受并被广为沿用。2002年,施劳米什·里蒙—凯南(Shlomith Rimmon- Kenan)在《叙事虚构作品:当代诗学》(Narrative Fiction:Contemporary Poetics)一书的第二版“后记”中,使用了后经典叙事学这一概念,并对当下后经典叙事学的特征用“走向”(towards)一词加以概括,如“作为摇摆不定的走向”(towards as paralyzing oscillation)、“作为相互修订的走向”(towards as mutual modification)、“作为永久变化的走向”(towards as perpetual change)等。(Rimmon- Kenan 134—149)无独有偶,安斯加尔·纽宁(Ansgar Nünning)在《单数的叙事学还是复数的叙事学?对近期发展的评价、批判以及对未来术语使用的建议》(Narratology or Narratologies? Taking Stock of Recent Developments,Critique and Modest Proposals for Future Usages of the Term,2003)一文中,也使用了后经典叙事学这一概念。在这篇论文中,纽宁首先进一步阐释了后经典叙事学的含义,在详细探讨经典叙事学与后经典叙事学之间关系的同时,还对后经典叙事学加以归类。(Nünning 2003:23—275)比利时的两位叙事学家吕克·赫尔曼(Luc Herman)与巴特·凡瓦克(Bart Vervaeck),更是将他们合著的《叙事分析手册》(Handbook of Narrative Analysis,2005)一书的一个主体性章节命名为“后经典叙事学”。国内学者申丹也将其新著《英美小说叙事理论研究》的第三编命名为“后经典叙事理论”,详细探讨了盛行西方学界的数种后经典叙事学。鉴于后经典叙事学在学界的盛行,2005年后经典叙事学一词入选由卢特利奇出版社出版的《叙事理论百科全书》(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Narrative Theory,2005)的词条,也就不足为怪了。

      作为当代叙事理论的主流之一,后经典叙事学力图修正经典叙事学在很多方面的过失,如经典叙事学“对核心文类的武断选择;没有承认对除此之外其他文类研究的意义;将故事视作是自足的产品,而不是由读者在持续修正的阅读过程中建构出来的文本;既排斥了心理力量、心理欲望,也没有考虑那些涵盖和塑造它们的文化、语用及历史语境”等,(Jahn 105)无疑为叙事理论研究增添了许多创新与活力。鉴于后经典叙事学的复数性,以下两点似乎就成为不得不说的论题:1.后经典叙事学的归类与划分。2.后经典叙事学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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