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育技术领域中存在的唯工具论、盲目乱用、人与技术的关系不和谐等现象,是西方工业文明本身的弊端,是“工具理性”或“技术理性”过分扩张的结果。[1] 基础教育现代化是在现代信息化平台上进行的,以信息技术为基础的现代教育技术的开发,导致了教学活动的时间和空间的变化,需要特别关注如何克服“技术工具论”的影响,在观念层面上实现从技术工具到主体发展的认识转变,在“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掌握合理的“度”,把握信息网络的文化性。[2] 由此看来,认识信息技术在教学中的应用,应该以人的理性观为基础进行深入的思考。在人的本质问题上,传统理性主义者认为,人具有一种先于其存在的本质,这种本质就是理性,或者是理性的认识能力。柏拉图认为,理性这一高级的认识能力是对事物本质和规律的一种认识能力。理性是人所独有的重要特性,这种能力能够能动地反映和改造客观世界,还可以运用认识成果指导和规范自己的行为。人的大脑具有思维功能,可以通过对感官获得的材料的分析和思考,达到对事物本质和事物相互联系的认识,还能够按照客观规律,结合主体需要,形成实施方案,从而指导实践活动。[3] 人类理性实际上可以归于人类认识能力的范畴,是人类认识事物的特质。关于理性的分类和表现形式,根据不同的理论有不同的说法。不同的理性,对运用技术的指导有所不同,产生的效果也就不同。教育工作者采取何种理性认识和分析教学问题,则直接影响到教学效果的优劣。 一、“工具理性”及其危害 目前,很多人对信息技术用于教学的认识基本上停留在“工具理性”的层面,而且在基础教育领域,“工具理性”还日渐流行,人们往往肤浅地、模糊地理解信息技术,使人类理性退化为一种工具的效能。这样,对信息化教学中的技术要素的理解就会出现偏差。那么,什么是“工具理性”,它的危害何在?法兰克福学派的创始人霍克海默在《理性之蚀》一书中清楚地写道,“工具理性”主要关心为实现那些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或自明的目的之手段的适用性,却不去关心目的本身是否合理的问题。“工具理性”强调手段及其与目的的可能的协调,它是一种只限于对工具而非目的领域的理性。它只追求工具的效率,它的价值由对人和自然的操纵与控制的效率来衡量,而对目的的合理性并不在意。显然,“工具理性”只关心怎么做,而不关心是否应该去做。它关心的是实用目的,价值是视其有用性而定,认为使用信息技术“应该”具有好效果,排除思维的否定性和批判性,因此是单向度的思维方式。“工具理性”还将技术视为实体性的手段和工具,认为技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种技术即工具的“技术工具论”,将复杂问题简单化。在回答“网络技术是如何影响教育教学的”这一问题时,往往简单化地将网络作为一种实体工具,只承认网络是在发挥实体工具作用。这种答案的不足在于它假定个体存在某种不变的本性,人与技术处于一种“目的—手段”的关系之中。在信息时代,这种“目的—手段”说已经无法有效解释人与技术的关系。 首先,技术不等同于实体工具,技术是人的活动方式,主要解决怎么做的策略、方法问题,人在各种活动中具有使用实体工具的可能性,仅此而已。人可以使用实体工具,也可以不使用实体工具,如果将用不用实体工具作为关键问题看待,就会误解技术和工具的涵义,就会认为必须使用实体工具才可称为技术。其实,技术本身应该包括实体技术和非实体技术,人们在使用技术或工具概念时,往往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技术或工具归结为实体技术,而忽略技术和工具的非实体涵义。实体技术与实体工具有一些相同之处,它们都是有形、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于主体之外的客观存在物,实体技术比实体工具多了一个主体应用实体工具的涵义。如果将信息技术作为实体工具看待,讨论在教学中用不用信息技术已经毫无意义,这是一个典型的假问题。而真问题是“怎样使用”,这是一个真正的教育技术问题。 其次,信息技术不但会对社会生活产生影响,而且会影响人的观念,所以信息技术最关键的意义并不在于提高传递信息的“效率”,而是文化方面更广泛而全面的影响。现有关于新兴技术的讨论恰恰错过了这一关键层面的分析,往往把技术当做已经形成的个体用来强化其优势或劣势的手段。[4] 技术工具论将主客体分离,认为技术是受人支配的,作为主体的人不会因为使用了不同的技术而有所改变。而实际上,信息技术已经改变了人的方方面面。德国学者莱德尔迈(Leidlmair)认为,我们的心智结构被我们使用的不同媒体所改变,不同媒体对心智结构有不同的影响,书写技术就对古希腊人的认知结构产生了某种影响。[5] 许多人文主义学者认为,不能将人与技术的关系简单地归结为“目的—手段”这一范畴。技术不只是一种简单的手段或操作工具,它反过来会对人的思维感知、社会文化产生巨大影响。海德格尔就曾指出,技术并非一种中性的手段,它负载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偏见”,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技术的“统治”和束缚,人本身依赖技术体系,人与其说是利用技术,不如说是为技术所用,人本身成为技术体系的职员、附属、辅助,甚至是它的手段。[6] 人类自己创造了技术的庞大体系,这个体系一旦建立和运行,就立刻显现出不可驾驭的“狂野”性格,就马上对人产生了制约作用。人类已经无法真正控制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工具”,相反,人类却被创造物所“统治”,有时甚至变成了它们的奴隶。不仅是人使用工具,而且工具也会支使人,人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们。 二、对技术的理论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