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59.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667(2007)03-0022-07 一、问题的提出:缘起/问题/概念/方法/研究框架 比较教育研究长期以来受学科、领域、同一性、认同性等问题的困扰,不少人对比较教育学作为一个学科持怀疑甚至否定态度,同时“比较教育学”已然存在,学者们也试图去建构比较教育的学科体系。本文也是基于这样一种现实背景对比较教育学科体系进行再思考。我们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在比较教育学科体系已有研究的基础上进行再思考?再思考有何新思想?与已有的比较教育学科建设的思考相比,“再思考”有什么不同或有什么新的进展?“如何再思考”是否同样绕不过何谓比较教育、比较教育学、比较教育研究和比较教育学科等概念?比较教育和比较教育学科有何用处?如何研究比较教育和比较教育学科?我们通过研究可以获得什么样的知识? 这些问题事实上在改革开放以后就已经进行了研究。对比较教育学科体系的思考是始于我国学者对外国比较教育学科的介绍,王承绪先生的《从国外比较教育学科发展的现状看我国比较教育教学中的若干问题》一文就是从国外学者的文献中探讨了我国比较教育教学的问题。[1] 对比较教育学科的性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等问题的探讨也是基于西方比较教育学者的研究成果之上的。此后,学术界从比较教育方法、方法论、理论、学科性质、发展历史等方面都给予了思考。本文认为,比较教育是民族国家教育的知识比较;比较教育学是比较教育研究的知识体系,它对现代民族国家教育的建构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比较教育研究是比较教育学者对民族国家教育的比较研究,是对民族国家教育知识的探索;比较教育学科体系是比较教育研究的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和方法论的学术系统,因此本文通过对相关文献的阅读,以文献法为主要研究方法,从本体论(ontology)、认识论(epistemology)、方法论(methodology)和价值论(axiology)四个方面来再思考比较教育的学科体系。 当然,在再思考比较教育学科体系的时候,我们需要超越对“比较教育是否是一个学科”的回答,① 在确定了比较教育是一个学科的条件下讨论如何建设比较教育学科体系的问题。至今也没有一个文献告诉我们,为什么比较教育学不是一个学科,以比较教育学没有自己独特的研究对象、研究目的、研究概念体系和研究方法来证明比较教育不是一个学科也不成立。另外,常常会把比较教育学不是一个学科与一个领域联系起来,以此说明比较教育学是一个研究领域,而不是一个学科。而比较教育学是一个学科和比较教育学是一个领域并不是相对的命题,也就是说“学科”和“领域”不是相对概念,学科的相对概念是“非学科”,作为一个学科,比较教育学当然是在一个领域中来研究的,脱离了领域就无法进行学科的研究,“领域”本身告诉我们是有边界的,比较教育学一定是在一定的边界内来进行研究的。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去限定这个边界,确实,在“无边界”成为我国比较教育研究的典型特征的时候,我们更需要讨论比较教育研究的边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本文是从比较教育、比较教育学科、比较教育研究的概念关系来探讨边界的,通过对比较教育是民族国家的教育知识的限定,建立比较教育学科体系。它分别是由比较教育研究的本体论、价值论、知识论和方法论构成,而比较教育研究就是通过比较教育学科去获得比较教育的知识,也就是获得民族国家的教育知识。 二、比较教育研究的本体论② 比较教育研究什么?与此相关的问题是,比较教育有什么可以知道的? 这是一个本体论问题。本体论是研究世界本质的一个哲学分支,研究什么是世界的本质,什么是世界最重要的东西。在学科领域中,“本体论问题乃关于‘是什么’和‘存在什么’;用更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本体论追问,什么东西可以知道。”[5] 在比较教育研究看来,我们到底要研究什么?它是关于比较教育是什么和存在什么的问题,用更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比较教育研究的本体论追问的是,有什么东西可以知道?有什么比较教育可以知道? 因此比较教育研究的本体论探讨比较教育研究的范围,也就是研究比较教育是什么的问题,比较教育研究的界限和范围,比较教育研究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的问题。比较教育研究的本体论问题研究是比较教育研究方法论、价值论、认识论的前提和基础。只有先确定了比较教育研究是什么之后才能回答比较教育研究的方法论、价值论、认识论等问题。 我们在这里确定了比较教育研究的四个范围,它们是体系研究、发展研究、国际研究和微观教育学(pedagogy)研究。确定这四个研究范围的基本依据是历史地规定的,也就是比较教育研究的历史实在论决定的,不是先验地构建的,也不是逻辑演绎的。把比较教育研究的对象看成是对所有教育问题和现象的研究,忽视了比较教育研究的历史性,泛化地规定比较教育研究对象或本体论不利于比较教育学科体系的建设。由此我们可以认为,本体论意义的比较教育研究范围是历史地变化的和不断扩大的。从体系研究到发展研究,同时产生了国际研究,最后到微观教育学研究,这是一个历时性和共时性的研究对象变化进程。我们需要探讨的是,这种进程是如何进行的?它是如何历史地构成从而成为比较教育研究范围的? 另外,我们把比较教育研究视为社会科学的一个组成部分,那么在本体论上“社会科学是以‘了解’形成的世界为最终目的”,而自然科学是以“发掘”本质的世界中的真理为最终目的。这样我就可以推理出,比较教育研究是以“了解”民族国家教育形成的世界为最终目的。因此比较教育是通过研究各民族国家的教育来理解如何培养“人”的学科。通过研究时空和结果中的教育来理解人类教育的共性(human commonality)、自我认同(self-identity)和他性(otherness,或者other' s identity)学科,该学科形成的基点是“外国教育”,也就是民族国家的教育。通过比较教育研究获得关于民族国家的教育知识,这种知识的核心是民族国家教育培养“人”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