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40-0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413X(2007)02-0066-04 《旧唐书·魏征传》:“魏征薨,太宗临朝叹曰:‘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鉴,内防己过,今魏征逝,一鉴亡矣。’”历史的镜鉴作用,可谓尽人皆知。列宁也曾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然而,知是一回事,而行又是另一回事。知而不行,行而不知者于现实生活中并不鲜见。在当下的教育理论研究与实践中,“新”的理论和观点可谓层出不穷,显得一片“繁荣”,而打着“创新”旗号的教育改革实践更是不胜枚举,似乎学校不改革、不创新就不是在办教育。然而,这其中究竟有多少新意和前人不曾有过的创新?有些理论和实践在历史上能否找到其影子?却是一个经常被忽视和不愿提及的问题,更何况对这些理论和实践作历史性的考察,以便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则更是一种奢望。认真反思、审视我国当下的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我们不难发现,有些所谓的理论和观点轻视历史,忽视历史,甚至有意回避历史的情形时有表现,以致常常显得虚无飘渺、空洞臆断,既不能指导当下的教育实践,也不能从历史中吸取有益的营养而自善其身;而有些所谓的实践改革更缺少对历史经验和教训的反思与扬弃,充其量只能是对历史上有些不成功的教育改革实践的简单重复,从而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的泥潭。这种对教育历史的正确认识和认真反思的缺失,是一种浮躁和轻率的表现,必将无益于我国当下的教育理论研究和改革实践的顺利进行。因此,在教育理论研究和改革实践中,注重和强化对以往历史知识和历史经验的研究和学习,并感悟其中的道理和启迪,应当成为当下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中值得关注的课题。 一、历史知识的缺失 历史知识的缺失,成为某些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缺少历史感的主要原因。2003年5月15日,著名教育家吕型伟先生在与上海市教科院研究人员就“教育创新”进行的座谈会上曾呼吁:教育理论和实践工作者要学点教育史。他说:“教育这个社会现象已有数千年历史,在探索教育规律这条道路上前人已做了大量工作,进行过无数次实验,提出过许多教育理念、理论,成功的、失败的,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如果你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自吹是创了新理论、新模式呢?”[1] 综观当今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中历史知识的缺失,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不了解历史,对历史史实知之甚少,从而遮蔽了自己的视野和思路 众所周知,人类的教育历史与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是同步的。人类千百年来的教育实践和探索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教训,且不说西方“古希腊”时期的贤哲高论,也不提我国孔孟时代的智慧思想,仅就近世以来国内外关于学校教育的思想、理论和实践探索,其可借鉴性、可学习性,足以裨益于当下学校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如果我们不了解这些历史知识,我们将不会知道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各种理论、思想、经验与教训,进而会失去判别当下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历史参照,最终将无法确定我们是在进行创新还是从事前人曾经的工作。 比如,对人的自然属性的发现和人的解放,是文艺复兴最重要的历史贡献。把人还原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个体,不再把皈依神性看作教育的目标,并且发现,只有通过教育,才能使人充分领悟到人的价值和使命,才能使人具备建功立业的素养,才能使人更加完美,才能使人过真正人的生活。因此,所有的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而且所有的人只有在受到一种真正的教育之后才能成为一个人,这是不受人的出身、地位、性别和智力的高低影响的。文艺复兴时期这种对人的认识和教育价值观被称为人文主义。它对我们今天更全面、更真实地开展素质教育应当有着较大的启示。意大利人文主义教育家维多利诺(Vittorino da Feltre,1378-1446年)将其创办的孟都亚学校取名为“快乐之家”,倡导以学生的人格发展为办学宗旨,既注重学生的身体、精神和道德的协调发展,又注重学生个人实际能力的培养,把学校变成接近自然和充满欢乐的地方。按照维多利诺的意见,孟都亚学校非常重视体育,经常让学生练习骑马、角力、击剑、射箭、游泳、舞蹈和从事各种游戏活动。维多利诺也注重道德教育,强调实际示范,并经常以乐善好施的行为去影响学生。他与学生生活在一起,关心和了解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从不因学习上的过失辱骂和体罚学生。学校实行学生自治,为的是有利于他们的自我教育。维多利诺对人的尊重及其人文主义关怀使孟都亚学校成为文艺复兴时期为数不多的人文主义学校的典范,他把通才教育的精神灌输到学校中去,“使受教育者获致德性与智慧的教育,是一种能唤起、训练与发展那些使人趋于高贵的身心的最高才能的教育”[2] (P165)。法国人文主义思想家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1533-1592年)也极力主张把儿童培养成身心两方面和谐发展的新人,指出:“只使他们的心智健全是不够的,还必须增强他们的体力,如果心智得不到体力的支持,就要受到过分的压力。”“我们所训练的,不是心智,也不是身体,而是一个人,我们绝不能把两者分开。”[3] (P381,3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