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110.9;K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062(2006)01—0036—10 考古学知识方式较之田野调查知识方式对于文艺起源研究来说要遥远得多,保罗·巴恩认为“现在已知的最早的‘考古学家’是巴比伦的国王纳布尼都斯(Nabonidus),他在公元前6世纪发掘了一座庙宇,一直挖掘到一块数千年前安放下去的奠基石”,[1]8 而大规模的文艺考古, 通常认为从阿尔塔米拉洞穴发现为标志的19世纪后半叶史前艺术考古运动开始,其中文物识别和岩画发掘的考古学知识进展足以使史前艺术研究成为文艺学的独立知识门类,从而也就使文艺起源和原始文艺研究的科学性得到厚重的知识支持,因为“我们”从前乃至最初的文艺生活正在对时间黑洞的穿越中不断地获得澄明性事态真相还原,尽管不同的考古学家会给考古成果作出意义向度完全不同的解读,但歧义性的释义同样会使原始文艺和文艺起源的意义空间不断地充实扩大。 一 当文艺学家从考古学知识方式寻求文艺起源解读方案的时候,首先获得的最重要知识成果就是使问题具备了时间性,详尽的时间性知识使原始文艺及其进一步的文艺起源之议嵌入一定的时间坐标,否则就根本不知道从何谈起。 考古学家以石器为考古线索编制各种宏观或微观的人类起源及其早期活动的时间轨迹和时间称谓,尽管不同学者选取的称谓符号不尽一致而且时间界线不乏出入,但还是给出了较一致的总体时间表和指称方案,J.H.布雷斯特德概述为:
欧洲的考古学家则根据发掘地点坐标对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以及青铜时代等给予了更细密的划分,例如,旧石器时代前期为Chilean文化期、Acheullean文化期,旧石器时代中期为Mousterian文化期,旧石器时代后期为Aurignacian文化期、Solureian文化期、Magdalenian文化期,新旧两石器时代过渡期为Azilian文化期等等。中国考古学家在20世纪的突进性知识进展,同样也使本土考古和本土社会发生史具有了较为精密的时间坐标和时间称谓,甚至能够编制出本土考古知识成果的中国原始社会史表(见表1)。[3]45 表1 地质社会 人类发 人类化石及文化 考古学 绝对年代 年代分期 展阶段 时代(距今) 第 全现 龙山文化新石器 四 新 氏代 大汶口文化 时代 纪 世 族人 仰韶文化 公沙苑细石器文化 1万年 晚 社新 资阳人 晚 更智 人 柳江人 期 旧 新人 小南海 世山顶洞人石 4万年 峙峪人 早河套人 器 更 原古 丁村人 中 新 始人 长阳人 期 时 20万年 世 群马坝人 许家窑人代 大荔人 直 猿 北京人 早 立 人 蓝田人 期 人 元谋人 新 上古 开远小龙潭古猿 无工具 300万年 第 新猿 禄丰古猿时代 三 世(拉玛古猿) 1500万年 正是这种看起来非常粗糙的对时间坐标和时间称谓的编制,考古学家为文化人类学家的进一步知识演绎提供了最基本的杠杆和平台。例如,摩尔根编制的“(一)低级蒙昧社会:始于人类的幼稚时期,终于下一期的开始。(二)中级蒙昧社会:始于鱼类食物和用火知识的获得,终于下一期的开始。(三)高级蒙昧社会:始于弓箭的发明,终于下一期的开始。(四)低级野蛮社会:始于制陶术的发明,终于下一期的开始。(五)中级野蛮社会:东半球始于动物的饲养,西半球始于用灌溉法种植玉蜀黍等作物以及使用土坯和石头来从事建筑,终于下一期的开始。(六)高级野蛮社会:始于冶铁术的发明和铁器的使用,终于下一期的开始。(七)文明社会:始于标音字母的发明和文字的使用,直至今天”。[4]11 单纯从一种意义发生排序来看当然极富想象力而且极富历史逻辑感,但这种想象力成果如果没有考古学知识方式的时间定位的话,那么它就无法在实际知识操控中获得进一步的意义依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说,不管非考古学家的各类学者是否愿意承认,不管以时间显性形态还是时间隐性形态,一切社会发生史规划或意义延伸史编制都必须与特定的考古学排序编制之间取得时间换算关系,乃至进一步给予时间定位或时间称谓,否则其学理性就会大打折扣,文学家爱丁顿所说的“在属于内心和外界的两种经验之间搭任何桥梁,时间都占着最关键的地位”,[5]3 哲学家海德格尔所说的“此在就其作为时间性的存在而到时,于是此在根据时间性的绽出境域的机制本质上就存在‘在一个世界中’。世界既非现成在手的也非上手的,而是在时间性中到时”,[6]431 都是对时间定位律的无条件知识自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