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后现代主义的视角理解课程

作 者:
汪霞 

作者简介:
汪霞,南京大学教育科学与管理系教授、教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兼职研究员。(江苏 南京 210093)

原文出处:
教育理论与实践

内容提要:

将生态观引入课程研究是80年代中期以后课程研究领域的热点之一。从转变课程范式的生态理念、课程与教学的生态模式、整体课程等方面来看,从生态的角度探讨课程问题是富有远见的研究视角,课程领域存在的已有问题中,许多可从“非生态性”找到根源。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5 年 0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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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态后现代主义是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拒斥现代性是生态后现代主义的基本内容之一。生态后现代主义认为现代性最核心的一个假定是经济的假定,依据这一假定,自然被视作毫无价值的、有待开发的资源,人生的意义则是与自然作斗争。所以,现代性设立了人与自然、肉体与精神、自我与他人等诸多的二元对立,使之相互分离和对立。生态后现代主义提出拒斥这种二元对立,以一种联系、整体的观点看待人与自然、肉体与精神、自我与他人等方面关系,真正的时代精神应该是“生态的”。

      生态后现代主义坚持开放性和创造性的取向,积极寻求推进差异、主体性和整体与部分、部分与部分的联系,倡导多元化的价值观念,认为宇宙中每一个显示出来的主体性都是真实可爱的,与此同时,它们在更大体系、更广背景中的广泛参与也一样是真实可爱的。

      生态后现代主义是极富启发性的,它不仅仅是对现代世界观的一种挑战,也是一种开放性的、探索新的认知方式和存在方式的实践,为我们解决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问题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也为我们理解课程展示了新的视角。

      一、从生态后现代主义的视角理解课程

      将生态观引入课程研究是80年代中期以后课程研究领域的热点之一,澳大利亚著名课程学家高夫(Noel Gough)从生态政治学(ecopolitics)的角度提出了“课程范式的更新”(1989)问题;奥尔(David W.Orr)在探索现代教育观点与生态危机关系的基础上,呼吁加强“生态素养”(ecological literacy,1992.);美国的约翰·米勒(John P.Miller)以整体观和内、外联系观,建构起“整体课程”(holistic curriculum,1996.);斯拉特瑞(P.Slattery)充分注意到课堂生态问题,既研究又实践了“生态模式”(ecological models,1995)的改变。下面,我们拟从三个方面具体总结和分析生态后现代主义式的课程理解及其特点。

      (一)转变课程范式的生态理念

      1.弘扬知觉的意义

      自从实证科学兴起以后,在教育实践中人们就不再把个人知觉视为一种知识的来源。人们认为,知觉的意义是从抽象分析和逻辑推理(由此人们普遍接受了目前知觉从认知中的分离)等智力过程中产生出来的,教育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将由此获得的、具有社会有效意义的知识传播开来。而学习则被认为是一种有指导地进入被组织好了的目标知识体系的过程,当然,这个过程要借助于形式逻辑以及文字表达和理解的技巧,也正是借助于这些,人们才积累和接触到那些被组织好了的目标知识。

      依据人类知觉研究中的新成果,生态后现代主义课程学家对上述观点提出了批判。海德(Fritz Heider)等人于20年代在柏林的研究质疑了知觉的意义只能来自于智性思考这个假设。50年代,更多的学者加入到该研究行列。70年代以后,吉布森(Janes J.Gibson)及其同事的研究支持了海德等人的主张。通过研究,他们进一步提出了知觉的生态理论。他们的研究表明,在物体及其相互间因果作用的层次上,环境具有一种信息结构,而人类的知觉系统已经进化到可以探测并提取出这种信息的程度。其间,其他研究人类知觉的学者也提出了相似的看法,如有学者指出,“大量的证据表明,感官并非仅仅是由遗传所预先调适的,它们会逐渐变得敏感起来,以提取周围环境中对于知觉者的生存、成功和健康有直接作用的那些重要因素”。[2]由此看来,生态后现代主义课程学家认为,我们的知觉系统已经进化,但学生的“学习仍旧是在配合那些已经被量子力学所证伪的关于宇宙的物质主义、决定论的、原子论的、简化论的以及客观论的观点。事实上,正式的学校教育总是在教我们不要去相信自己的知觉系统,而不是引导我们磨练自然所赋予我们的知觉技能”。[1]在传统的知觉理论的影响下,人们总是相信,“真正的知识被锁在知识宝库里,专家学者们就像神职人员一样守护着它”[3],要想进入其中就必须经过10年寒窗之苦,而课程正是我们将宝库里的内容组织起来的一种方式。

      生态后现代主义课程研究则坚持知觉的生态理论,知觉的生态理论体现了极为不同的理念,“无穷无尽的信息就存在于我们周围个人的、社会的以及物质的环境中,通过注意力教育,我们可以各取所需”。[1]因为,“这种教育是要教我们如何靠自己的知觉系统来探索,而不是教我们如何在所谓社会知识的稻草垛里埋头研究”。[3]所以,在学习中我们需要关注环境中的信息结构,加强“生成性思维”(generative thinking),生成性思维是对我们的环境及我们在其中位置的一种知觉,是一种在情境之中看待事物的活动,而不是纠缠于绞尽脑汁的抽象,用生态后现代主义学家的话说,“思维教学不是在教授逻辑,而是在教授知觉”。[4]知觉的生态理论对改革现代课程与教学具有重要意义。

      2.加强课程的“统整”研究

      传统课程与教学从不强调“整体性”,其设计、组织、实施等方方面面实际上都潜在地贯穿了一种原子论的世界观。课程被精细地分门别类,教学有精确的时间安排表,学生跟从专门的教师在专门的教室里学习各门不同的科目。这代表并产生了一种分割的世界观。与之相反,“后现代社会最鲜明的特征就是它的系统性,从前彼此分割的文化、政府、经济以及生态系统等等,如今在彼此间获得了惊人的联系,一切一切都统统联在了一起”。[5]后现代世界观强调的是统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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