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历程来看,科学革命、技术革命、教育革命在总体上几乎是相互推动、同步发展的,人类的科学理念、技术理念、教育理念在整体上也几乎是相互促进、彼此影响的。阿什比认为,人类教育史曾经发生过四次教育革命。第一次革命是将教育的责任从家庭转移到专职教师和学校,它发生于原始生产方式解体、物质财富丰富到某些人足以离开物质生活资料方式过程之时;第二次革命以文字和书写工具的出现为前提,采用文字和书写作为与言语口授同样重要的教育手段;第三次革命是普遍采用教科书作为教学的基本依据,发生于17、18世纪印刷技术和造纸技术兴起时期;第四次革命是光、电、磁等现代新型科技广泛应用于教育,大约始于20世纪初,至今方兴未艾。这四次教育革命及其相应的教育理念都几乎与同期的科学、技术的发展直接相关[1]。教育的革命自然导致了课程的变革。 课程的概念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在不同国家或地区、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学者往往赋予其不同的内涵。从概念发展的观点来看,课程是由教和学两个方面的活动、媒体和信息所组成的一个互动系统。英国课程专家泰勒(P.H.Taylor)提出,课程理论必须考虑学科内容、学生、教师和环境,以及将这些要素组织在一起的关系,相应地就要探讨哲学(认识论)、心理学和社会学。基于信息技术环境下课程的重建,限于篇幅,我们重点从哲学层面、文化层面、知识层面和信息层面的视点进行探讨[2]。 一、哲学层面 从哲学层面上看,在课程发展历史上,古希腊时期的哲学家柏拉图(Plato)和亚里士多德(Aristotle)的认识论和课程观曾产生了极其重大而且深远的影响。从那时起,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诞生了不同的哲学理念,并对课程的编制、实施和评价分别产生了不同的影响。美国教育哲学家布拉梅尔德(Thedore Brameld)在他的《教育哲学模式》(Patterns of Educational Philosophy)中,将这些理念归纳为四个类别:“在共同的民主文化上和在最低限度的知识、技能以及态度上建立丰富的、系统的课程。”的要素主义(Essentialism);“包含有关人类理性的永恒价值的理念、原理”作为教育内容的永恒主义(Perennialism);基于学生的经验改造和运用科学的方法来构建课程经验主义(Experientialism);“提出了个体经验与集体经验并重的未来中心教育目标;设计了基于轴心的轮型课程结构;强调了通过证据的学习、社会交往的学习、同意和行动的学习、集团动力学的学习的教学过程”的改造主义(Reconstructionism)[3]。 综上可知,在不同历史时期,课程的编制、实施和评价深受不同的哲学理念的影响。有些影响不仅是非常重大的,而且是极其深远的。在今天看来,世界范围的课程改革依然隐含了传统哲学理念的底蕴,同时闪耀着现代哲学理念的辉煌。科学技术的发展催生了人类新的现代哲学理念,促使人类对自身和客观世界的认识进一步深化,同时又给哲学提出了新的命题。20世纪中叶以后,人类对由物质经能量到信息的认识有了新的飞跃。人们已经意识到,物质、能量、信息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三个基本要素。从哲学层面上看,信息是事物运动的状态和方式,它可以通过数据、资料、图形、语言、声音等来反映、表现、承载或传递。基于这样的认知背景,学校的教育和课程将呈现新的形态,增添新的内容。 以科学和技术类课程为例,传统科学观是建立在归纳主义和实证主义基础上的科学观,由于它过分地推崇“权威”,过度地迷恋“科学”,因而很容易陷入了唯科学主义的泽潭。反映在课程目标定位上,过多地关注知识,部分地考虑方法、技能,从而忽视了整体的技能、过程、方法,更加忽略了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相应地,在课程的编制上、在课程的实施上、在课程的评价上,自然会导致课程功能上的缺失。这在我国基础教育阶段和高等教育阶段的课程中都有所反映。 我们的研究表明,在一些课程教材中,由于编写者对科学观念的把握不能到位,往往会造成课程本身对科学知识本质的错误传递;在一些教学实施中,由于教师关于科学本质的理解上的偏差,常常带来学生对科学本质的不同程度上的曲解。有时是教师把科学知识当成了绝对真理传授给学生,因而这样的权威型的科学观在学生的脑海中深深地扎了根。还有些研究表明,“尽管有一部分学生确实相信科学知识在不断变化,但是,他们通常认为现实中的这些变化主要是由于发明和改进了观察与测量技术造成的。他们没有认识到有时改变理论也会引出新的观察,或者可以对前期观察做出新的解释(Aikenhead,1987;Lederman & O'Malley,1990;Waterman,1983)。”由此可见,为了促进学生形成真正的科学观,急需借助新的哲学理念进行课程与教学的深层次的改革。 应当看到,伴随信息科学和技术的发展,科学进一步丰富了哲学内容,为哲学提供了大量的例证。同时又向哲学提出了许多新的问题,引起了哲学的反思,引发了科学观、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变革。 例如,人们普遍认为,因果性关系是客观的、普遍的现象。我们知道,严格的因果律和决定论只适用于线性系统。然而,从量子力学观点来看,给定微观粒子的初始状态后,我们可以预测,它未来出现各种状态的几率,而不是一个确定的终态。又如,一般认为,必然性是由本质因素决定的惟一可能的趋向,偶然性是必然性的表现形式和补充。从牛顿到拉普拉斯再到爱因斯坦所描绘的是确定性的世界图景。主旨是已知系统行为的动力学方程,在给定初始化条件的前提下,即可精确地回溯过去,又可圆满地推知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