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编织

——勃朗特姐妹文化现象探究

作 者:

作者简介:
孙周年(1954-),女,湖北武汉人,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副教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比较文学、女性文学研究。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湖北 丹江口 442700

原文出处:
《郧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内容提要:

一百多年来,勃朗特三姐妹的出现,一直被人们惊为奇迹,传为佳话。但勃氏三姐妹的成就并非一日之功。从地域环境、家庭背景、童年生活、成长历程等四个方面出发,可以揭示勃朗特三姐妹如何由孤独走向倾诉、由智力游戏发展为天才,将梦想演变为现实,从而在文坛上创下奇迹的人生路向。勃氏姐妹的成功表现了一种文化现象,“梦”,是一个作家经由的必然心历。


期刊代号:J1
分类名称:文艺理论
复印期号:2001 年 1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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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O;I10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072(2001)05-0057-03

      每个成人都有个孩童时期,每个孩童都曾有过七色的梦。梦本是幻觉:虚悬、飘渺、易失。可就有这么几个女孩把美梦紧紧抓住,她们执着地置身于梦境的编织中,最终将幻想变成现实,获得了人生价值的永恒。这就是19世纪出现在英国文坛的勃朗特三姐妹作家提供的一种文化现象。

      一、苦难与孤独

      在英国北部约克郡哈沃斯的荒原上孤零零地崛立着一幢用灰色石头砌成的牧师住宅。1821年仲夏,牧师住宅的女主人因进入肺结核晚期已卧榻不起,其六个年幼的孩子乖巧地聚在他们的“小书屋”里看书或低声说话,七岁的大姐则把从报纸上获得的消息轻轻地传达给姐妹……

      这是一群天资聪慧且乖觉懂事的孩子,母亲病重的痛苦阴影使他们变得安静,并自觉地用兄弟姐妹间的互相关爱和依恋来替代那过早失去的母爱。牧师住宅外是一片开阔、空旷的高沼地,小伙伴们常常手挽手地在那里散步,大家彼此关照,大一点的都知道照拂尚步履蹒跚的小妹。

      母亲去世时,六个孩子中最大的玛丽亚也只有八岁,接下来伊利莎白六岁,夏洛蒂五岁,勃兰威尔四岁,艾米莉三岁,安妮一岁零八个月。病魔并没就此收手,仅隔三年,玛丽亚和伊利莎白又相继被同样的病症夺走了幼小的生命。对这个家庭来说,命运是残酷的,但就尚生存者来看生活又是可以自己创造的。孤独的环境和凄凉的家境不仅没能把剩下的孩子们的意志摧毁,反而催醒了他们智慧之花的绽开与思想性格的早熟。四个相依为命又年龄相近的孩子以他们特有的生活方式坚定地迈开了人生新的历程。

      牧师住宅附近没有学校,孩子们仅有的一点基础知识主要是靠父亲和姨妈的传授。孤独的山庄几乎与世隔绝,孩子们没有外界朋友,没有任何涉外的交际和娱乐,石屋和荒野是他们仅有的活动天地。从文化学的角度看,文化共同体所占据的空间,至少应该以村庄、部落,或民族、民族群为单位,但这群孩子却自造了一个特定的文化空间,以“家庭成员”的方式在一个封闭的近乎原始状况的自然环境里结为“地方共同体”。她们的家里常年订有两份报纸,早年曾出版过两本诗集与一部进步性散文至今仍保持有“作家”孤傲癖的父亲和喜爱读书的母亲都有不少藏书,求知欲极强的孩子们便贪婪地从报纸和书籍中来汲取营养,了解外面世界,也从而使他们跟书报结下了不解之缘——书报拓展了他们的视野,书报开启了他们的智慧,书报萌发了他们的想象,书报为他们勾画出了一个作家的美梦。这样看来,“一个文化”和“某个文化”这类术语,似乎既可以用来意指文化特质和文化集结的一种独特聚合,也可以用来意指在一个特定社会中发现的一组文化特质的文化集结。勃氏姐妹所表现的特定的家庭组合与文化性集结,为她们日后走向文学、攀登文坛,铺出了一条明确的途径,而孤独与苦难,则成为她们后来倾诉与渲泄的内在动因。

      二、童趣与天才

      1826年的一天晚上,外出归来的牧师为孩子们带回了一套十二个木偶,第二天早上当他的独子勃兰威尔捧着木头士兵出现在姐妹们的房门口时,惊喜的姐妹们从被窝里跳出,每个抢过一个士兵并马上为其命名。夏洛蒂的小人最漂亮,她把它誉为威灵顿公爵;艾米莉的一位小人神情严肃,他们称之为“严肃汉”;安妮的那个模样古怪,个子小巧,自然就当了“侍童”;勃兰威尔也给自己挑了一个,管他叫“波拿巴”。进而他们又驰骋想象,将十二个小木偶变在了十二位活的勇士,开始了他们狂想中的智力游戏。在幻想的故事基础上他们仿照作家编写出了一个剧本——孩子们的处女作——《年轻人》(1826),此时这些小作者尚只是四个六到十岁的孩子。就在这一年里十岁的夏洛蒂还写了小故事《从前有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安妮》(1828)。孩子们在游戏中还常常以各自理想人物的身份出现进行表演和相互间的论争,他们的思维、想象、语言、逻辑论辨等能力在娱乐和写作活动中迅速提高,其创作的欲望和兴趣也越来越强烈。他们变得聪敏,周围的一切——书报里的人物故事,家人的言语行动,室外那荒漠的旷野、顽强的石楠、飞溅的瀑布、呼啸的风暴都能引起他们的灵感,激发出他们天才的创作情思,相应地他们又用那稚嫩的手笔从事着不倦的写作,一个又一个新作品在孩子们的手里竞相诞生。如受“伊索寓言”的启示写出的剧本《我们的伙伴》(1827);晚上睡不着觉,几个人瞎诌要各占据一座岛屿而引出岛名、假设岛上的首领、编出岛国上发生的许许多多故事,不仅衍生出了剧本《岛民》(1827),还构筑出了两个庞大的王国体系,即夏洛蒂与勃兰威尔两人主编的“安格里亚王国故事体系”和由艾米莉、安妮主编的“贡达尔王国故事体系”。这种连绵不断的构思创作几乎贯穿了他们短暂的一生,尽管他们后来曾几度分别离家出外求学或任职家庭教师,但各自的创作都没中断过,其创作题材和样式也不断拓展。现保存下来的他们的手稿就有一百多份,包括戏剧、寓言、诗歌、小说、日记等多种体裁。其中夏洛蒂的创作最多。存稿中有一篇记录夏洛蒂从1829年到1830年间所有作品的名单,有二十二卷的目录、日期和标题,那时她才十三岁。小作家们对自己所进行的创作兴趣盎然、信心十足,为得到某种认可或求得心理满足,他们联手办起了一份“小杂志”,对自己的活动、作品进行记录和评介,同时再配上插图,孩子们的绘画天赋也得以显露。小杂志曾每月一期,当然,其作者、“印刷人”、读者仅局限于四个小合伙人。尽管孩子们最初的创作还显稚嫩,但正是这种对创作的浓厚兴致和勤于实践的精神为姐妹们日后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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