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杰出的启蒙思想家卢梭的重要著作《爱弥尔》,既是一部阐发资产阶级社会政治思想的名著,也是一部论述资产阶级教育思想的专著。把它作为一部社会政治思想著作看,可以看到法国启蒙学者对他们所理想的资产阶级自由世界的向往;把它作为一部教育著作看,可以看到新兴的资产阶级对于培养他们后代的良苦用心。在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爱弥尔》和卢梭的其他几部著作一样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战斗的思想武器,法国革命后,《爱弥尔》也和作者其他几部著作一样,成了人类文化宝库中的珍贵遗产。我们今天读它,仍然可以从中受到良好的教益并得到许多珍贵的启示。 卢梭在《爱弥尔》这部著作中,指出了培养资产阶级社会新人的道路。作者在书中提出的自然教育理论,关于体育、德育、智育、劳动教育、美育的论述蕴藏着许多精辟的教育思想,著作发表时,如一枚重型炮弹扔进了腐朽的封建社会中,起到了震聋发馈的作用。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发现有许多东西还在熠熠闪光。 卢梭关于劳动教育的思想,是卢梭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许多论述,即使在几百年以后的今天,仍不失其灿烂的光辉,值得我们认真研究,有选择地批判地吸收,作为新时期教育理论和实践的借鉴。 一、劳动的意义和价值 卢梭认为,12岁到15岁是进行智育和劳动教育的时期。卢梭所谈的劳动概念主要是指体力劳动,与我们现在所谈的体力与脑力结合的劳动是有区别的。当然,他的劳动教育思想中,也贯穿着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相结合的思想。 卢梭认为,参加体力劳动具有重大的社会意义。他在《爱弥尔》中指出,劳动是每一个人应尽的社会职责,无论你多么富有,或是多么贫穷,都应该参加劳动,个人的劳动是唯一可拿来贡献给社会的。每一个人都对社会具有债务,这种债务只有用劳动才能偿还。“一个人和一个公民,不论他是做什么的,除了他自身以外,便没有另外的东西可以拿来投入社会”。对于财富,无论你享受得多少,也无论你交给公众多少,都不能算你对社会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要是他只拿出他的财富的话,他对社会的债务还是一点也没有偿还”,并且,无论你的父亲有多富,无论你从你父亲那里获得多少遗产,对于社会所欠的债务也只有用自己的劳动才能偿付。因为,“每一个人的债都是他自己欠的,所以只能由他自己还,任何一个父亲都不能使他的儿子有权成为一个对同胞一无用处的人”,每一个人都必须参加劳动。卢梭愤怒地谴责了不劳而食的人,认为,靠劳动挣来的财产才是真正的财富,靠重利盘剥,靠别人留下的财富,和拦路抢动的财富都是一样,“一个人在那里坐吃不是他本人挣来的东西,就等于是盗窃”。处在社会之中的人,必然借助他人之力而生活,“他应该用劳动来向他们偿付他生活的费用,这是任何人都不能例外的”。所以,“劳动是社会的人不可或免的责任,任何一个公民,无论他是贫或是富,是强或是弱,只要他不干活,就是一个流氓”。 因此,卢梭认为,在劳动教育中,必须使儿童认识劳动的价值。因为不是任何体力劳动的价值都是一样的,只有为大多数人的需要的劳动,才是最有价值的劳动。一种技术的价值,不能由报酬的多少来决定,“最有用的技术,也就是报酬最少的技术。因为,工人的数目同公众的需要是成比例的,而人人都需要的工艺品,不能不按照穷人能付的价格来定它们的价值”。而传统的偏见却认为,“价钱愈昂贵,人们就愈说他有价值”。卢梭说,如果你让你的学生也产生了这种偏见,那么,你的教育便算失败了,“你十四年的辛劳完全都会付诸流水”。既然劳动是每一个公民必须担负的社会责任,既然为大多数人所需要的劳动才是最有价值的劳动,所以,在儿童选择职业时,卢梭便要求他们必须选择那些有用的、为大多数人民服务的职业。“要学就必须学一门诚实的职业”。所谓诚实的职业,便是对大多数人有用,“没有实际用处,也就没有诚实可言”。所以,“孩子长大成人,他就叫他们学一门他们所喜欢的职业,但不准他们学那些虚浮而无实用的或者容易受风气影响的职业”。爱弥尔便是按这种精神选择职业的。 二、劳动对于人的发展的教育意义 卢梭认为,劳动在人的发展方面具有重大的教育意义。 首先,劳动能够培养身心两健的人。教育必须把人培养成身心两健的人,要达到这个要求,必须进行体力劳动。在卢梭看来,参加体力劳动既可锻炼儿童身体,也可以锻炼儿童头脑,在“养成锻炼身体和手工劳动的习惯的同时,在不知不觉中还养了他反复思考的性情”。使儿童有一双农夫的手,有一个哲学家的头脑,“他必须像农民那样劳动,像哲学家那样思想”。卢梭教育思想的主诣即在于此,即“在体力劳动中,使身体锻炼和思想锻炼互相调济”成为身心两健的人。 其次,劳动能够培养独立自由的人。卢梭认为,培养身心两健的人,必须在体力劳动中才能完成,书本知识“是用来培养人的心灵而不是用来培养身体的”。如果不依赖自己的手和自己的手所制成的东西,使自己的身心都得到发展,人就不可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即卢梭所理想的那种在任何时候都能独立自主、自由的人。要培养独立的自由的人,劳动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靠自己劳动,“遇到大人物,你用不着那样畏缩不前地说一遍谎话,遇到恶人,你也用不着那样伏伏贴贴地任他们摆布,你用不着那样卑鄙地去奉迎什么人(当你身无分文的时候,去向人家借钱或做强盗,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这样一来,别人的议论对你没有丝毫影响,你无须去拍谁马屁,你无须去讨哪一个傻瓜的好,无须低声下气地去巴结他们,无须去买通或奉承什么人的宠妇。尽管有许多恶棍在执掌大事,也同你没有什么关系,这不能妨碍你在默默无闻的生活中做一个诚实的人和挣你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