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与素质:一些定义上的困难 如果说80年代是追求卓越教育(Excellence in Education )的年代,那么,90年代就是寻求素质教育的年代,美国自1983年出版了一系列的“卓越报告书”以来(Task Force,1983),就引起西方社会对卓越教育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其后,当“全素质管理”(Total Quality Management)一词出现之后,“素质”一词也渐渐大行其道。 可是,不管是“卓越”还是“素质”,两个词都含义甚广。卓越和素质的定义,对不同时、地、 人来说都不尽相同, 正如狄玛和柯扑(Timar & Kirp,1988)所说:“卓越改革之所以复杂,是由于它并不是一套固定的政策,可以应用于不同的情况而行之有效。”早在六十年代,加德纳(Gardner)就为卓越概念的复杂性下了注脚。 他说:“在知识领域上有很多种卓越。一种卓越的知识活动带来了新的理论,但另一种则发展了新的机器。一种想法认为卓越要在教学中表达出来,而另一种想法却认为研究才是卓越的最佳保证。一种想法认为卓越必须靠数据来支持,但另一种想法却以为卓越有如诗词般的意象……。某种卓越需要通过教育制度来达到,但另外一种则要在教育体系以外才能体现出来”。(Gardner,1961) 如果卓越难以定义,要为素质下定义就更加困难。随便涉猎一下文献,我们不难发现很多作者谈及素质或品质时,都是用素质或品质以外的东西来表达,如:品质控制、品质保证、素质管理、服务质素等等。由此可见,卓越对不同的时地人来说会有不同的意义,而素质在依附着不同的词汇时,它所指的东西,就相应地有所改变。斯图尔德和韦舒(Steward & walsh )也特别指出这一点:“素质不可以从用途和使用者的经验分割开来。所以,一种服务对某一个使用者来说可以说是有质素的,但另外一个人的感觉可能完全相反,原因是他们两人的需要不同、要求不同、期望不同。因此,要提供有质素的服务往往要同时考虑到被服务者的背景如何,他们会如何对该项服务作出评估,以及他们在哪一种情况下接受该服务。”(Steward & Warsh,1990) 素质的定义 尽管困难,但是澄清概念还是必需的。素质的概念似乎跟传统功能主义的现代化概念有点分别,而且带点后现代的意味,追求卓越和追求素质都代表了对完美的追寻,但两者却有微妙的不同。卓越的概念一般联系着竞争、成就,以及经济的发展,这种概念取向在美国80年代的一系列的卓越报告书中十分明显,而素质则比较侧重用家庭和顾客所要求的标准、有关组织自我定义的远景(vision building)、 素质保证与管理的程序、以及自我完善的机制(Murgatroyd & Morgan, 1992,Kaufman & Zahn,1993)。“全素质管理”或素质保证的观念往往将“素质”变成达到“卓越”的工具,并不将它当作自身的目的。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今天所讨论的素质,倾向于否定传统而外在的卓越观,而强调一个组织的自我个性,以及素质定义的弹性。这种特点,在香港1996年出版的《教育统筹委员会第七号报告书》(又名《优质学校教育》)中就表达得很清楚:“我们建议教育署应鼓励学校各展所长,发展优质教育,以保留学校的个性和特质,学校应根据本身需要,设立校本管理制度和制订课程,达到优质学校教育的目标……”(教育统筹委员会,1997,第3页)。 但是,当素质的定义偏向强调个性和自主的时候,素质的定义同时变得相对化。亚当斯(Adams)在总结素质的概念时, 也勾画了这些特点。他指出素质的定义包括了以下各点:素质的意义多样化;素质反映个人的价值观;素质是动态的,它的意义因时因地而改变;素质的意义囿于价值体系、文化和传统(Adams,1998,p.11)。 亚当斯所列举的素质的定义,可以说是上面的讨论的最佳总结。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强调素质定义的个性化、弹性化和相对化的同时,他也指出素质的意义系于价值体系、文化和传统。事实上,当我们留意一下东西方文化体系对素质的讨论时,我们可以发现有不同的侧重点,上面的讨论,主要代表了西方近期有关素质的讨论。但是,东方社会对同一问题的讨论方法和重点,看来却很不一样。 有关素质讨论的一些东方观点 在东方社会,有关教育素质的讨论,某些方面与西方的讨论相似,但整体的基调和方向确有不同。台湾行政院教育改革审议委员会在1995年颁布了两期咨议报告书,在《第一期咨议报告书》中,卓越与素质的概念明显地有所分别。报告书有一节提及“追求卓越的原则”,指出台湾教育的发展“在量的方面已有良好成就,但在质的方面仍难令人满意。今后的教育改革,应以教育品质的不断提升为主要考虑。”在论及提升教育品质改革的方向时,咨议报告书就列出五大方向,包括教育人本化、教育多元化、教育科技化和教育国际化。这些方向,尤其对人本化、民主化和多元化的侧重,也反映了上述的个性化和弹性化的特点。但是,它们却同时表达了台湾教育改革者的教育理想。譬如,在谈到教育人本化的时候,报告书说:“教育是要栽培一个完整的人、使其能以充分实现自我为目的,而不应受制于职业市场、政治目标或其它意识形态等特定的需要。吾人应发挥人类内在的理性,借重科学与民主的方法,以及人文价值的观念,认真教育我们的下一代,使他们能充分了解本土的环境历史及文化,并运用自己的智慧与潜能,为人类的福祉贡献心力,进而建立和谐、守法、富足的社会,创造和平、繁荣、洁净的世界。”(1995,第20页)很明显,一方面,它融合了素质个性化的特点,但另一方面,它又表达了审议会的教育理想,而这些教育理想是跟他们对人、对社会的价值观紧紧扣在一起,也和他们对历史文化的重视相连。